书院策问考教的前夜。
明华自觉复习充分,又生倦意,便早早地回床歇息。同房的李科还算聪明,自从上回他不知不觉的着了明华的道后,便夹着尾巴做人。明华也不与他计较,对他一如即往的冷淡有礼。今晚见明华早睡,便也熄了灯,上床睡觉。
一夜好眠的明华起床时,听见窗外哗哗的雨声:下雨了啊!修远已经送了早饭过来,大呼小叫着:“好大的雨,打伞都没用。”
明华套上鞋子,才走了几步,忽觉脚下感觉有点儿泥泞,他低头一看,鞋底不知何时,竟沾上许多泥土!
怎么回事?
修远跑进里屋,叫道:“站在那儿发呆干什么?”随手捞起他的外套想给他披上,一上手,咦了声:“你的衣服怎么湿渌渌的?”
明华大惊:什么情况?!
修远眉头一紧,双眼一眯。抱起角落里一个气死风灯,瞧了眼里面的燃尽的蜡烛问:“你什么时候出去过?”
书院的规矩,书僮可以近身侍候主子。但是晚上却是统一在书院的大通铺上过夜的。
明华心中惊骇:“半夜凌晨,我何事出门?”
修远怒喝一声:“姓李的!你给我过来!”
李科坐在外边的桌上,悠悠的啃着馒头喝着粥,头也不抬。
谁让你惹了不该惹的人呢!他也是没有办法啊!
明华头脑微乱,茫然问道:“为什么?”
修远急得团团转:正是因为这次他猜不出李科的目的,所以才更心焦!
忽听李科的声音响起:“朱先生、夏先生怎么来了?”
一名男子道:“昨夜策问的卷子竟然被盗。我等奉院长之命前来搜查。”
“啊呀!竟然有人敢盗卷子!实在有辱读书人的身份!”
明华与修远蓦地平静下来:试卷被盗?
明华呵的声,掩面轻笑:原来如此。
吕修远咬牙切齿的道:“你还笑得出来?你说你到底得罪了谁?要这样费尽心机陷害你?”
明华收了苦笑,冷声道:“想陷害我月明华,还没那么容易!”
夏先生夏钰,便是当初考场监考明华之人,对明华素有好感,此时温言道:“明华呢?”
明华深深吸了口气,朗声道:“明华在此。”
李科眼中闪过一道暗芒:看你能轻松到何时!
明华与修远向两位先生行过礼:“方才听先生所言,惊闻试卷被盗。此等行径何止是李兄所说的有辱斯文?简直是无耻败类!此等人怎配读书?怎能为官?查之当禁其学业断其前程也不为过!”明华语声渐厉,说完,冷冷看向李科,“李兄,你说是不是?”
李科禁不住身子一抖,脸色泛青的道:“月兄……说得不错。”
与夏钰同来的朱骏三十岁左右的年纪,斯文安静,是书院颇受学子欢迎的先生之一。闻言扬眉赞道:“明华好气性!”
明华侧开身子,垂首道:“请先生搜查。”
两位先生进了内屋,朱峻的看了眼内屋摆设后,直接走向明华床尾的衣箱书柜。明华忙开了锁,打开柜子。
朱峻咦了声,问道:“为何你的衣箱内有米粒?”
明华瞧了眼散落四周的白米,心中一沉:明珠曾教他一个测盗的方法:在每层衣物间,洒些许米粒。不多,一层十几粒足矣。但是昨夜临睡前查看过,原本聚齐的米粒,今早却已散落四处!
修远捂住嘴瞪圆眼睛:完了!
好在朱先生也没深究,皱眉随手拂过,一层层的翻检。到箱底时,他神色微变,抽出一卷纸来。
明华早有准备,此时反倒心中平静,面上震惊:“这是何物?!”
朱骏面冷如霜:“何物?月明华,你好大的胆子!”
夏钰忙放下李科的书本,大步走来,望着那卷纸不可思议的道:“明华,怎么是你——”
朱骏将卷子交给夏钰,相继在屋内翻出其他东西。
“你这件外套半湿未干!”又在角落处翻到一把伞和灯笼,“伞与灯笼也是湿的!”朱先生瞧了眼他的鞋子,“连鞋子也没换。月明华,你可真是艺高人胆大!”
夏钰失声道:“不该啊!明华的策问我是看过的——”
“夏先生还要为他分辩?”朱悛连连冷笑,“幸亏昨夜大雨留下了这么些证据。月明华,你自己收拾东西给我滚出云深书院!”
夏钰面色微变,却见明华慢悠悠的一手提起灯笼,一手撑着雨伞,走向屋外。
朱先生眯起眼睛,怒吼:“月明华,你在干什么?”
明华回头道:“朱先生,不至于连一个让我辩驳申冤的机会也不给我吧?”
“事实俱在,你如何辩驳!”朱骏怒极反笑。
夏钰忍不住道:“有何不可?明华,你打算如何申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