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珠宝行会的会展在即,明珠的珍珠花冠已悄然收工,正在作最后的细调,以确保展出时万无一失。月向宁则忙着在外奔波、布置会场。
吕会长给月家安排的位置是临时从别人那边挤出来的。摊位并不大,位置也一般。远不及三大氏族及广东那边的大珠宝铺子来得光鲜惹眼。即便如此,向宁也已知足了。
这是他宝贝女儿第一次出征行内的会展,将来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哪怕这次不能在斗宝中赢得魁首,他相信明珠总有一天,会站在合浦珠宝界的巅峰笑看世人。
“世子殿下亲临现场视察会展筹办的情况,吕某不胜慌恐啊!”
吕琼苍老不失爽朗的声音在若大的会场中响起时,向宁嘴角带着欣喜的笑意,骤然消隐。
朱祎睿一身墨蓝镶金的宽袖长袍,头戴一顶五珠发冠,身姿挺拔,顾盼生威,与吕会长同步而来。他客客气气的道:“吕老客气了。父王挂念会展,命我前来看看,还有无需要父王与我出力之处?”
吕琼笑道:“多谢王爷关心。至今还算顺畅,若有事儿,我可不会和王爷客气!”
朱祎睿闻言会心一笑,看着场内的有条不紊忙碌着的人员频频点头道:“这次广东那边来了多少商家?”
“广东大大小小的商户来了二十五家。依旧以罗家为首。”
“去年罗家含恨而归今年不知又会带来什么好玩意。”朱祎睿想到去年斗宝的惨烈,浓眉一挑。
“今年我们这边有什么变数么?”
吕琼笑道:“变数没有。不过老夫擅作主张,将月家临时请了进来。”
朱祎睿怔了怔,不知不觉神色有些微妙起来:“吕会长瞧得起月家啊!”
吕琼轻轻拈了下胡子道:“老夫请的是月明珠。此女不凡,当有大作为。”
朱祎睿点点头:是挺了不得的,竟逼得琳琅妒忌得发了狂!
念及琳琅办下的事儿,朱祎睿唯有苦笑:父王是真怒了。换了妹子所有的暗卫,不留一句话,就将琳琅软禁在了兰萱殿。
琳琅不哭也不闹。她平静无波的对他说道:“办这事之前我就已经做好了承受父王怒气的准备。”
朱祎睿不解的问她:“何至与此?”
琳琅清透的目光刹时如一汪深洋:“我真羡慕你。”
朱祎睿皱眉:“羡慕我什么?”
“羡慕你是男儿身。”琳琅转过身背对他,“我若是男儿,不输于你。”
朱祎睿说不清自己当时复杂难言的感受。只觉得,心中荒凉一片。
“世子殿下。”吕琼又道,“听闻这次还有东瀛国的特使要来参观会展?”
朱祎睿恍过神,点头道:“是的。来了群倭人给陛下上供。硬是要来合浦瞧瞧南珠的发源之地。陛下宽宏,不计较他们过往犯下的罪孽,便同意了。”
那个倒霉催的,被琳琅的暗卫劫持的倭人,正是特使团中的一员,名唤加藤野。岑参将将他完好无损的送回到同伴身边。还不得不一路护送他们安全抵达合浦的官驿。世子殿下完全能够想象军士们回营后大骂娘希匹的场景:凭什么他们要护送一群倭人啊!
吕琼皱眉道:“倭人生性狡诈。我怕他们别有用心。”
朱祎睿深以为然的点头道:“不错。你们要小心应对。这样,我多安排一支卫队专门负责照顾这批东瀛使团。”
“殿下英明。”
两人边谈边聊,看过了主要的几个展台的布置后,慢慢踱到了普通的展位。
向宁正在固定一张底部垫有黑丝绒、方方正正清莹通透的琉璃罩子。
朱祎睿不由停了步子问:“这是——琉璃?”
向宁垂首低头应道:“回世子殿下,正是琉璃。”
朱祎睿打量一番,惊笑道:“这是放展物所用?倒是好法子。又安全,看得又清楚。”
“殿下英明。”向宁不敢多看那张与北海王相似的面容。只怕自己看得越多,越勾起那些过往的旧事。
朱祎睿好奇的问:“你是?”
“他便是月向宁。月明珠之父。”吕琼笑道,“向宁啊,亏你找得到这琉璃罩子!可要让三大氏族的人给羡慕坏了!”
朱祎睿的面色,就那般慢慢的沉了下来。
他按耐住心中的不安与惊诧,锐利的目光将向宁从头到脚的打量。记忆中父亲珍藏的那些饰物一一在脑中掠过。能够制出那些不俗之物的男子,又岂会是个俗人?所以,月向宁居然与他借物描摹了几多回的形象完全符合:清俊削瘦,气质不凡。一身干净利落的淡绿色袍子,发间打磨得古朴光润的竹质发簪。站在那边,一眼便让人想到了林中翠竹,清雅幽韵,见之忘俗。
难怪父王那么喜欢他——朱祎睿心中微顿,眼神更加幽暗了几分。
向宁心下微乱。
吕琼见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