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云朗,遥望无际的北部湾中,几艘收了风帆的大黄船在平静的海面上静静漂荡。
明亮的船舱内,木夫人玉手支着美人下巴,笑咪咪的问着眼前俊俏的蓝衣郎君:“阿九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呢?过了年你便十九啦。”
穆九避而不答,神情专注于桌上一排透明无色的琉璃器皿:“我们的琉璃瓶烧出来的颜色不如欧洲的通透,质量也不如欧洲的坚实。不过没关系,更精准的配料比例再过几天就能找到了!”
木夫人嘴角微抽,眯着一双黑宝石般的双眼道:“这事你不觉得奇怪么?琉璃的烧制方法,我们请老皮尔费了天大的力,也没能从意大利那群洋人手中弄到配方!但是月明珠那小姑娘怎么会有这么珍贵的配方呢?”
穆九看了姑姑一眼,才道:“琉璃制品并非外国独家之秘。我国史书中早有制作琉璃的记载。明珠说她曾经查阅古藉,找出了主要的配方与烧制方法。但是配料比例却需我们自行摸索。”
原来那日,穆九给明珠送去稀盐酸时,明珠见到盛放盐酸的琉璃瓶后问了几句烧制琉璃的事,得知本朝琉璃与彩宝一般多是泊来品后,当时不曾多言,没几日就派红玉送来了一份琉璃制品的大致烧制说明书。穆九第一个反应不是欢喜,而是惊愕:如果这是真的,月明珠也未免太过大方了吧?她可知道这几张轻薄的纸重比千金?!
随后心头才感到一阵欣喜与感慨:她那么信任他!他岂能辜负她?
是以,穆九亲自上阵、全程参与,吹制出一个个形状着实还有些怪异的琉璃制品。
木夫人咬了咬饱满的红唇,似笑非笑的道:“我若没记错,月大小姐过了年,也该十六了吧?”
穆九俊逸的长眉微微一蹙,拖长声音叫道:“姑姑!”
木夫人笑容稍浓:“怎么了?我的意思是,她之前和沈家退了亲。如今年岁也到了,月向宁怕是正为了她的亲事着急呢。”
穆九嘴角微扬:“她不急。”
木夫人一怔:“你怎么知道?”
穆九笑了笑,眼中有闪烁的星光:“因为她像极了祖母。是一个不需要男人也能闯出一番天地的奇女子。”
木夫人良久不语,默默的转身离开。
臭小子,把她亲娘都搬出来了,她还能说什么?
穆九望着姑姑离去的背影轻轻一笑,在几只琉璃瓶对应的记录上稍作修改,重又调整了一个配方比例,正要回下边的作坊继续实验时,木夫人回转来无奈的叹息道:“咱们又遇上关长青的船了!“
这已经是半个月来不知几回的“巧遇”了。对付牛皮糖一样的关长青,木夫人颇有些英雄无用武之地:他即不是凶残的海盗,自家跟他也无深仇大恨。之前吓退过他几回,没多久又卷土重来。
穆九不紧不慢的将监造册压得平整,郑重的放入怀中。走出船舱,一股夹着海腥味的海风迎面而来。
自家船队的不远处,果然正慢慢驶近一艘不大的渔船。
关长青立在船头,海风吹得他发髻微乱,一双眼却亮若星辰。
他见到穆九,并不太吃惊。龙归海早对他说过穆九和木夫人关系似乎不同寻常。今日验证了龙归海的怀疑,他用力向穆九招手,大声笑道:“穆老板,这么巧。你也来这片海域打渔?”
穆九面无表情的对掌舵的船长下令:“撞!”
船长得令,立时另有一个年轻的水手拿着一把小旗子,向自家另外两艘船挥作旗语:撞!
关长青眼尖,一见穆九动了真格,心中也不免有些慌张:“穆老板,你怎能这般霸道?这片海域又不是你梅岭花市一家所有!”
穆九冷笑:世上哪有一而再、再而三的巧遇?关长青也好本事好耐性,竟然靠这一艘破渔船跟了他们足足半个月!
关长青眼见三艘大船逼近,心中紧张,却也不肯认输:他好不容易才寻到木夫人的船,好不容易跟了这么久,他宁死也不愿放弃!
穆九见状,改令道:“围!”随即嘴角泛出一股诡异的笑容,“阿忠,老规矩!”
一名黑瘦的船员得令,立时不怀好意的嘿嘿一笑,唤了五六个水手挤眉弄眼嘻嘻哈哈的道:“走罗!给那小子点厉害瞧瞧!”
关长青渔船上的几名船员如何能与穆九的人相比。一阵兵荒马乱的短兵相接后,根本抵抗不住穆九水手攻击的船员,没几下就被制得服服贴贴。
关长青恼道:“穆九!你改行做海盗了么?!”
阿忠理也不理他,笑嘻嘻的道:“兄弟们,都收拾干净啊!别给他们再有跟着咱们的机会!”
不须片刻,船员们纷纷回到船头道:“头儿,搞定了!”
“行了!撤!”阿忠一挥手,回头瞪着关长青道,“今儿个老大心情好放过你们。下次再遇上,可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关长青眼瞧着抱着船上仅剩不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