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伯友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家中的,在屋子外听见宋氏正与自家嫂子闲话:
“我家伯友,生得一表人才,又是太守之子。有才有貌。配那月家小姐,绰绰有余!”
闻言许伯友调头就走!
宋夫人柳氏却是个明白人,只笑道:“这事还得看缘份。”
宋氏有些不悦,自哀自怜的道:“唉,我与伯友命苦!若他是嫡子,这正妻之位哪还轮得到月明珠?”
柳氏嘴角微抽:小姑子这些年被许太守宠坏了,竟有些不知天高地厚起来!好像月明珠是她一求必得的囊中之物!
她放下杯子,正想劝宋氏几句,却听丫鬟来报:“姨娘,二少爷回来了!”
宋氏面露欢喜的道:“快,叫他进来!”
那丫鬟却道:“二少爷说他有些不舒服,休息会儿再来向姨娘请安。”
柳氏心中咯登一记:事情没成!
宋氏也不是蠢的,闻言一张笑脸立时冷了下来,挥退丫头后,面色阴沉,猛地摔了杯子怒道:“她凭什么看不上我儿!”
柳氏好言相劝:“莫急,还是问了伯友再作打算。说不定,出了什么意外呢!”
宋氏想了想,唤来了儿子的书僮问话。那书僮并未随主子上山,但在伯友下山时,也听说了山上的一二事。于是便道:“少爷是跟在月家小姐和欧阳公子后下山的——”
宋氏厉声打断他的话:“你说谁?月明珠和谁一起下的山?!”
“欧阳家的公子欧阳博。听说欧阳公子正巧在山上作贝画,与月大小姐砌磋技艺,相谈甚欢。”
宋氏捏紧了绢子,心下暗恨:“什么巧遇!欧阳家这是明摆着也在打月明珠的主意!唉,我儿命苦!如何争得过欧阳一族?!”
书僮见宋氏面色不佳,识趣的道:“欧阳公子与月大小姐都是手艺人,他们话多些也是正常的。临别前,月小姐还特意与我们少爷打了招呼呢。”
宋氏满心的期望只换来这个凄凉的结局,心痛如绞,恨声道:“扶不上的刘阿斗!官家少奶奶不做,倒和欧阳家的勾搭上了!”
柳氏蹙眉,朝书僮使了个眼色,书僮如逢大赦的退了下去。她望着小姑的青白的脸孔,道:“我方才就说了,这事得看缘份。既然月家与咱们无缘,咱们也不好强求。凭伯友的才干,娶个门当户对的妻子又有何难?”
门当户对?!宋氏现在最恨的便是这个词!凭什么那个胖子就能娶到谢家的大小姐?凭什么她那般出众的儿子只能娶个官家的庶女?商户人家中好容易看上个月明珠,是个眼皮子浅的不说,还让人半路截胡!
凭什么?!
柳氏见小姑秀美的脸显现出几许怨恼与愤恨来,知道她又在为自个不是许太守正妻,儿子不能做嫡子的事儿钻牛角尖了。
“个人有个人的缘份。东山寺的师傅不是说了么?前缘后果,天注定。咱们再帮伯友好好谋划就是。”
这日傍晚,许太守回府后,照例直接去了宋氏的屋子。他手中拿着两张纸,神情有些难以捉摸,看不出是喜是怒。
宋氏心情不佳,感怀身世又落了回泪,此时病恹恹的,瞧着极其婉转可怜。
许太守一反常态的没有上前搂着她安慰,而是淡声问:“今日伯友游东山之事,是你安排的?”
宋氏又红了眼眶:“你这个做父亲不上心,自然只能由我这个姨娘出面!”她咬重了姨娘二字,听得许太守心中一痛。
“儿子和月明珠在山上各作了一首桂花诗,你可知道?”
宋氏失笑:“月明珠还会作诗?!”她眼底眉间满是轻蔑:想她身为举人之女,读过不少书,作诗之道略通一二而已。月明珠一介工匠之女,识得几个字便不错了,会作诗?
“这倒不知,拿来我瞧瞧。”
儿子的诗,是之前便已经看过的。宋氏直接扫了眼明珠的诗句,一眼,惊怔。
“欲知岁何许,唯道香如故!”她面上的不屑此时显得犹为尴尬与可笑!她不可思议地的瞧着许太守问:“你莫弄错吧?这是月明珠写的诗?”
许太守叹息一声,坐到她身边:“这这两首诗已经在云深书院传遍了。我早劝你不要急着动手。现在反倒打草惊了蛇。月明珠,我劝你还是不要再想了。”
宋氏泪珠涟涟:“除了她,你还有什么好人选?难道真要我儿子娶个不成器的庶女?”
许太守皱眉道:“庶女中也不是没有人才。我家月容,将来定要嫁个好人家的!”
提及许月容,宋氏稍稍宽心:“那是!月容聪明能干,她——”宋氏想起女儿的叮嘱,将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女儿看中了沈安和,在他身上用了不少心思。这事可不能让丈夫知道。
然而明珠的事,宋氏即不敢强求,也不能得罪欧阳家,暂时只能作罢。
与她同样恚怒的,还有沈安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