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宗人府里的底细,玉柱还是比较清楚的。
让图尔巴留下字据,只不过是为了看看他的诚意罢了。
常言说得好,人心不可试。
可问题是,有些人,有些事,不试怎么知道呢?
黄昏时分,玉柱换上便服,登车去了陕西巷。
见面的地儿是孙承运定的,他就喜欢那种调调儿,便刻意安排在了陕西巷内的薛涛书寓。
唐代着名的薛涛笺,只要是读过书的,谁不知道?
薛涛书寓,顾名思义,就是里头的姑娘们,个个有文化。
玉柱不爱瞟姬,老孙偏喜欢抱美人,订在书寓见面,倒也费了一番心思。
这么安排,主要是,玉柱的地位太高了,不方便被人轻易认出。
见玉柱的马车来了,站在书寓门口的孙承运,赶紧迎了上来。
刚一见面,孙承运就陪着小心的道歉说:“嗨,庄王毕竟是罔替的亲王,喜欢拿点架子,他还没到,抱歉了啊,好弟弟。”
玉柱微微一笑,说:“无妨。庄王毕竟是年高德劭的宗室长辈,咱们等等他,也是理所当然。”
再怎么说,庄亲王也是堂堂亲王,不可能面子和里子双输的。
孙承运包了后院的一整座楼,他陪着玉柱上楼进屋坐下,一边喝茶闲聊,一边等庄亲王的大驾。
过了大约一刻钟左右,外边通禀进来,说是庄王的车驾进了胡同口。
孙承运出去迎接了,玉柱则稳坐钓鱼台,纹丝不动。
大人物之间的谈判讲数,最讲究的是地位和权势,基本对等。
庄王爵高无官,玉柱官高爵低,正好对应上了。
不大的工夫,就见孙承运面带苦色的领了一个异常俊俏的年轻人进来。
“弟弟,我来给你绍介一下,这位便是庄王府的和硕格格,大名鼎鼎的赛二爷。”
“赛二爷,这位便是舍弟玉中堂。”
玉柱看得出来,孙承运颇有些尴尬。
因为,以玉柱的身份和地位,庄王亲自出马,才不至于失礼。
现在,庄亲王居然派了个女流之辈前来谈判,岂不是门缝里看人嘛?
按照大清会典的规定,亲王嫡女,封和硕格格。
清初时期,规矩还是比较森严的,宗室女必须远嫁抚蒙,才可能赐下封号。
在康熙朝,没有特殊封号的成年郡主,有且仅有一位,也就是眼前的这位奇女子了。
和硕格格是满语里的称呼,汉名:郡主。
“玉中堂,初次见面,不胜荣幸。”赛二爷很随意的抱拳拱了拱手,显然没把玉柱当回事儿。
来而不往,非礼也。
玉柱也拱了拱手,含笑道:“幸会,幸会!”
“玉中堂,您恐怕会觉得有些惊讶吧,我一个女流之辈,竟然会是赛二爷?”赛二爷完全没把她自己当外人了,径直就把玉柱逼到了墙角。
通明的灯火下,玉柱勐然看清楚了赛二爷的相貌,心弦不由微微一动。
嗨,真像啊!
既然庄亲王不按照规矩出牌,玉柱也就只能见招拆招了。
归根到底,赛二爷的唇舌再厉害,她们家的摇钱树,却捏在了玉柱的手心里。
“请恕我直言,庄王无子,赛二爷的名头,不过是空想罢了。”玉柱很不客气的硬顶了回去。
别人可能惧怕罔替亲王的厉害,玉柱要真在乎庄亲王,就不敢敲他的竹杠了。
赛二爷怒瞪着玉柱,杏目之中,几欲喷火。
玉柱巍然不动,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孙承运毕竟是中人,他担心真闹翻了,庄亲王要吃大亏,九公主那里就不好交代了。
于是,孙承运赶紧凑过来,站到了玉柱和赛二爷的中间,频频拱手作揖,赔着小心的劝解他们。
“二位,有话好商量,不看僧面看佛面嘛……”
“来来来,咱们坐下说话……”
只是,玉柱就这么纹丝不动的站着,故意让赛二爷没有台阶下。
谁料,赛二爷见玉柱不肯让步,不仅没有甩手就走,反而顺着孙承运搭的梯子,坐了下来。
玉柱深深的看了眼赛二爷,心说,此女能屈能伸,倒是颇有些难缠啊!
和女流之辈一般见识,反而会堕了玉柱的声势。
孙承运一请,玉柱顺势也坐了下来。
双方坐定之后,孙承运担心气氛彻底闹僵了,便抢先说:“大家都是场面上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有话好商量嘛。”
近在迟尺的赛二爷,玉柱看得更清楚了。
怎么说呢,这位赛二爷,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