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柱的双脚,刚刚落到二门外的地面上,隆科多身边的心腹大管家佟十九,便哈腰低头的凑了过来。
“请二老爷大安。”佟十九乖乖的跪下行礼。
玉柱点点头,温和问佟十九:“起吧。老太爷急着见我,所为何事?”
佟十九看了眼四周的环境,深深的垂下脑袋,小声说:“回二老爷,老太爷没吩咐下来,小的不知。不过,府上来了贵客,看打扮,像是国子监的读书人。”
玉柱的眼眸微微一闪,秒懂了。
众所周知,老八和老四是邻居,他们两个都住在国子监的对面。
老八和隆科多素无交往,那么,来的贵客,就是老四派来的了。
佟十九看似嘴巴极紧,实际上,不该说的事,全都告诉给了玉柱。
玉柱很满意佟十九的知趣,便信口道:“好好当差。”
佟十九按捺住心下的窃喜,哈着腰,说:“蒙主子恩典,府里的下人们,只要实心办差,都过上了好日子。”
玉柱不由微微一笑,这个佟十九,可谓是心有百窍。
照道理说,隆科多身边的下人,不允许泄露他身边的事。
但是,佟十九既没有出卖隆科多,又把实底告诉给了玉柱,这是何等的精明?
回来的路上,玉柱早就猜到了,老四很可能要出手的。
本来,找玉柱说情的最佳人选,其实是老十三。
只是,老十三被关在上书房里读书,老四又不想让人知道他和玉柱的瓜葛,通过隆科多的转达,也就隐蔽了许多。
果然,玉柱进门的时候,见到了一位老熟人。
只见,年羹尧的妹婿,玉柱在九华书院的同窗,胡凤翚huī笑吟吟的拱手道:“玔卿贤弟,别来无恙啊!”
十多年前,在老师汤炳的指点下,玉柱南下游学期间,曾和胡凤翚、张廷路、俞鸿图以及邬思道等人,一起同窗读书。
只不过,弹指一挥间,同窗再次相见之时,物是人非矣。
如今的玉柱已是当朝次相,权势滔天,炙手可热。
胡凤翚的学问,很不扎实,屡试不第,名落孙山,至今不过是个廪生罢了。
张廷路呢,读书很用功,但是运气不佳,会试落榜了五次之多。
好在,有上天的卷顾。
康熙五十七年,张廷路终于一战成名,中了榜眼,授翰林院编修,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至于俞鸿图嘛,康熙五十一年,刚中进士,就接到了噩耗,父亲殁了。
不成想,俞鸿图回乡守孝三年之后,正欲给玉柱写信求起复,又接着丁母忧。
等把父母的后事都安排妥了之后,俞鸿图又重病了一场,卧床不起,差点丢了小命。
这么一来二去的,小十年过去了,俞鸿图还在老家浙江海盐待着呢。
照旗下的规矩,胡凤翚是镶白旗汉军旗人,他见了玉柱,至少应该扎千行礼。
但是,胡凤翚仗着老四的重用,又和玉柱有过同窗的经历,索性厚着脸皮套近乎,故意只是拱手长揖而已。
尽管已经很多年没联系过了,毕竟是旧同窗,玉柱也没摆宰相的架子,亲热的拉着胡凤翚的手臂,热情洋溢的介绍给了隆科多。
“阿玛,胡兄乃是您儿子我的旧日同窗,彼此相交甚密。”玉柱见胡凤翚满面笑容,便故意开玩笑说,“我和胡兄,向来都是有福同享,有难不同当。”
隆科多闻言后,不禁哈哈大笑,喘着粗气说:“好,好一个有难不同当啊!”
胡凤翚明明很是尴尬,却故意陪着隆科多一起干笑,仿佛玉柱揶揄的不是他。
玉柱暗暗点头,老胡还是当年那个老胡,不仅机敏过人,而且,脸皮依旧贼厚。
宾主落座之后,因事关重大,隆科多又受了老四之托,便扭头看向玉柱,主动问他:“我听说,乌雅氏的博启,闯下了大祸?”
玉柱眨了眨眼,隆科多故意不提德妃,而说乌雅家,显然是想降低事件的敏感度。
和一般人不同,隆科多盘踞于九门提督的宝座,前后长达十余年之久,属于是地地道道的京城百晓生,耳目异常灵通的地头蛇。
而且,博启打人的事儿,步军衙门的人,早就在现场控制局面了,隆科多不可能不知道内情。
因胡凤翚在座,玉柱斟酌着词句,博启打人的来龙去脉,完整的说了一遍。
隆科多能够爬上今天的高位,根本原因就是,他异常善于揣摩上意。
听玉柱说完了之后,隆科多也意识到了,事情很棘手,便叹息道:“唉,博启太冲动了呀。他既无爵位,亦无官职,竟敢殴打黄带子的贝勒爷,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呐。”
胡凤翚听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