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罗龙文被吓住了,坐在一旁的周荃,冷冷的一笑,说:“罗参将,切莫自误,照实说了,宫保大人绝不会怪罪于你。若是妄图蒙混过关,哼,只须马上集合清点,便可让你掉脑袋,懂么?”
周荃那可是老油条了,连蒙带诈的把罗龙文彻底的整懵了。
实际上,绿营兵的将领们吃空饷的情况,连老皇帝都知道。
只是,本着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的原则,只要不是公开闹大了,连老皇帝都索性装起了糊涂。
因为啥呢?
法不责众也!
真要认真追究下去,只怕是所有的绿营提督、总兵、副将和参将们,都要掉脑袋。
玉柱也不想杀人立威,而是想找出弊端,然后补足兵员,加强训练即可。
罗龙文在陕西的军界,也混了小二十年了,好不容易才爬上了抚标中军参将的宝座。
不夸张的说,八旗驻防将军兼巡抚的事,在玉柱之前,简直是史无前例,闻所未闻。
仅仅只犹豫了一下子,罗龙文不敢再说假话了,只得硬着头皮伏地请罪,颤声道:“标下不敢隐瞒宫保大人,抚标中军实有八百余官弁。”
玉柱一听,好家伙,一千八百多人的抚标中军,竟然只有八百余人。
仅仅是个零头啊!
而且,这八百人,还不见得个个都可以开弓舞刀。
一旁的周荃,不禁暗暗叹息不已,玉柱真的是有先见之明,硬是带了三千新军和三千火器兵来陕西。
不然的话,靠这些短斤少两的绿营兵,还真可能无法和年羹尧抢军功了!
“罗大哥,你既然说了实话,本爵部有言在先,绝不怪罪于你,过去的事儿,也就过去了。不过,从今往后,再吃空缺,那就要想一想,项上的脑袋,还稳当否?”玉柱恐吓了一番之后,随即吩咐道,“你去把能打仗的老部下,都召集回营,并严加训练。另外,再不许吃空饷了,一个都不成,明白吧?”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借罗龙文八百个胆子,他也不敢不听玉柱的吩咐。
“嗻。”罗龙文重重的磕头,乖顺的听了话。
玉柱仰起下巴,又吩咐周荃:“竹生兄,从即日起,抚标中军的参将、游击、守备、都司和把总们,由抚衙出银子,按月给付杂费银三百两至五十两不等。嗯,这笔银子,勿须报销,听其自便。”
“是。”周荃赶紧起身领了命,并细化了分配的标准。
“禀东翁,学生以为,参将三百两,游击二百两,守备一百五十两,都司一百两,把总五十两,请您示下。”查遗补漏本就是周荃的本职工作,理所应当也。
“可也!”玉柱当即拍了板。
罗龙文听了之后,不由一阵狂喜。不需要贪污吃空饷,就可以获得随意支配的三百两银子,这么好的事儿,上哪儿去找呀?
“多谢宫保大人体恤。标下是个粗人,不懂太多的大道理,从今往后,一切听您的吩咐,也就是了。”罗龙文毫不迟疑的跪到了玉柱的脚边。
玉柱点点头,异常温和的安抚了罗龙文一番,并让周荃亲自作陪,留他一起用午膳。
自古以来,只要是大人物,无一例外,都喜欢重用身边的心腹。
比如说,汉武帝没有掌握实权之前的上林苑羽林军,康麻子身边的御前侍卫等等。
其中的逻辑,勿须赘言也!
周荃领着罗龙文出去之后,玉柱正打算回后宅,忽然接到了民变的警讯。
“禀宫保大人,蓝田县的泄湖集附近,发生了两姓抢水的大规模殴斗,聚集了几千人,已经死了十几个人了,县里恐怕无法弹压下去。……”
玉柱得知了消息后,丝毫也不敢怠慢,当即命人取来了封疆大吏才能看的陕西全省舆图。
摊开舆图后,玉柱定神一看,不由倒吸了口凉气。
好家伙,抢水死人的地方,竟然就在西安府城东郊外,大约三十几里的地方。
巡抚坐镇的省城附近,竟然发生了大规模的械斗事件。
若不及时的弹压下去,被朝里的御史们知道了,玉柱肯定是要吃弹章的。
“来人,传我的令,新军全体集合!”玉柱毫不迟疑的下达了集合的命令。
“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