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奉上谕,翰林院侍读学士玉柱,著钦差出典广东乡试,授正主考,钦此!”
“臣玉柱领旨谢恩。”
玉柱接了旨意后,不露痕迹的冲着吴江使了个眼色,吴江随即出了门。
“有劳魏大人了。”玉柱请魏珠坐了上座,他打横坐着相陪。
这时,吴江哈着腰,捧着茶盘进来了。借着上茶收托盘的机会,吴江将一张两千两的银票,顺手塞进了魏珠的马蹄袖内。
塞银子的力量是无穷滴!
魏珠摸了把银票,就知道,两千两到手了。
“下官不能坐太久了,免得耽误了去张衡臣的府上传旨。”
魏珠这么一说,玉柱马上就明白了,本次广东乡试的副主考便是张廷玉了。
张廷玉在南书房里待了好几年,现在被老皇帝派了学差。很显然,表现不错,获得了皇帝的青睐,眼看要大用了。
在大清,出典乡试的学差,都属于油水很足的优差,令穷翰林官们羡慕眼热不已。
比如说,汤炳,他此前官运不佳,一直原地踏步。
但是,因为出过好几次学差,有不少门生逢年过节的孝敬着,汤家其实并不穷。
翰林,有红和黑之分,有无入直过南书房,以及出没出过学差,便是其中的最大分水岭。
通俗的说,只要出过几次学差,哪怕官运再不济,有京里的门生照应着,也可以过得比较滋润。
玉柱的家底异常之殷实,他并不在乎门生们的银钱礼敬。
但是,十七岁的正主考,桂榜公布之日,好几百广东的举子,便成了他的门生。
现在还看不出啥来,等十多年后,玉柱身居高位,掌握一定的大权之后,那就了不得了。
到那时,柱公登高一呼,门生们只要不傻,必会追随于他的麾下。
张廷玉出过很多次学差,等他成为和鄂尔泰鼎立的军机大臣之后,门生故吏遍及朝野,势大难制矣。
乾隆登基之初,对张党和鄂党,都异常之头疼。
忍了十几年,直到张衡臣因年老致仕之前,乾隆才敢找了个异常蹩脚的借口,恶狠狠的对他下手了。
按照惯例,各省的乡试正副主考接旨的第二天上午,都要去午门外,接正式的大诏。
国家抡才大典,不容儿戏,必须要有庄重的仪式感。
只是,玉柱的心里有事,等不到第二天上午了,便坐轿出门,递牌子进了乾清宫。
康熙肯定是猜到了玉柱想说啥,就故意把他晾在了宫门外。
等玉柱在乾清宫的台阶下,站足了一个时辰之后,老皇帝才勉强召见了他。
“老爷子”玉柱刚想套近乎,康熙便闷哼道,“君臣奏对,休得造次。”
在正式的君臣奏对之时,挨了皇帝训斥,玉柱赶紧摘了顶戴,叩首请罪。
“臣有罪,请皇上重重的责罚。”
一旁的魏珠,急得直冒冷汗,恨不得没在现场。
瞧着玉柱平时挺机灵的,今儿个这是脑子进水了么?万岁爷故意不见他,他却偏要和万岁爷顶牛?
魏珠看得很清楚,万岁爷语气不善,玉柱就应该磕头之后,赶紧的退下了呀。
可是,今天的玉柱,脑袋仿佛被驴踢了一般,不仅不走,还偏要请哪门子的罪呀?
“你长能耐了呀,竟敢逼朕破例?”康熙的语气并不重,但是,整个殿内的温暖,陡然降低了八十度以上。
魏珠冷得瑟瑟发抖,吓得两腿发软,换个人只怕是已经瘫到了地上。
玉柱再次叩了首,苦丧着脸说:“回皇上,臣的那点小毛病,您也是知道的。没办法,臣每日无女不欢呀。若是臣独自南下,肯定是忍不住的要去螵姬。”
魏珠的小心脏,仿佛被人拿着大铁锤,狠狠的砸了一锤,瞬间停止了跳动。
我的小乖乖呀,谁敢当着万岁爷的面,公然说要去螵姬?
“哼,那你去陪着老九守陵吧。”康熙没打算惯着玉柱,直接下了狠手。
谁曾想,玉柱磕头谢恩了后,起身倒退着往外走了。
呀,竟然是接了守陵的口谕!
魏珠看得目瞪口呆,却暗挑大拇指,异常钦佩玉柱的色心和色胆。
照例,乡试的主考官,是不允许携妻妾同行的。
玉柱这小子,宁可去守陵,也要带着女人南下。
“混帐。”康熙真的火了,脱下手腕上的佛珠,恶狠狠的砸向玉柱。
“啪。”佛珠掉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就在魏珠以为玉柱要倒大霉的时候,万岁爷忽然冷冷的说:“只许携一婢。滚吧,再敢惹我生气,就拧下你的脑袋当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