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干饼子,要不要?”陈全这几天的变化也很大,首先是脏了,其次就是很绝望。
在这个村子里他们待了两天,赵顼说不要花钱太多,否则百姓不会讲真话,于是他带着人跑去最近的一个镇子里买了这种干饼子来,连他们都是吃这个。
这干饼子很便宜,可里面竟然掺杂了许多东西,陈全发誓自己曾经吃到了干草。
老子不是牛啊!
这样的日子他一天都不愿意再过下去了,可大王都吃,他能不吃吗?那回头高滔滔能亲手撕了他。
农户们得了干饼子就小心翼翼的收在怀里,然后彼此得意洋洋的对视,大抵是想说赵顼是个棒槌,莫名其妙的问些话,然后就给好处。
“某最后再问问,若是不收你们的商税,那你们想做什么?”
“养鸡养猪,什么都养,还能种东西,值钱的都种。”
“这样吗?”赵顼若有所思,“我明白了。”
沈安留下了五十余人在附近蹲点,自己带着人回去了。
回到家中后,沈安叫人去报信,“就说大王找到了,安全,明日应当就能回来。”
他派了人在外面就是准备拦截的,若是赵顼还想浪,就直接弄回来。
“郎君,来了不少人呢!都带着厚礼。”庄老实悄无声息的出现了,“竟然还有送金银的。”
那么好?
沈安眯眼道:“谁?”
“都是商人。”
“不收!”沈安冷笑道:“奢靡无度说的就是此辈,他们是在作死呢!”
庄老实去了门外,倨傲的道:“我家郎君说了,奢靡无度说的就是你等,这是作死!”
大宋不是大明。
大明中后期的商人真的有钱,两淮一代的盐商们恨不能用金箔来擦屁股,奢靡的连皇帝都比不上。
可那是大明,官商勾结的大明。
而这里是大宋。
宰辅们正准备抓几只鸡来杀杀,这些豪商们的鼻子尖,嗅到味道不对就慌了。
第二天赵顼就回来了,灰头土脸的模样。
他回去洗漱了一番,更衣沐浴后就被捉进了宫中。
高滔滔粉面含怒,见他好歹没受伤,也没少胳膊腿,这才怒道:“出门也不知道多带些人,还有,为何去了那么久?也不怕我和官家担心吗?”
赵顼赶紧认错,一番话没把高滔滔劝好,反而把她说的眼泪汪汪的。
“想当初生你的时候……”
赵顼想原地爆炸,却不敢。
女人念叨起来的时候,那就像是洪水过境,谁拦谁倒霉。
“大王,官家召见。”
赵顼如蒙大赦,一溜烟就跑了。
一路到了前面,宰辅们也在,见他进来都板着脸。
韩琦皱眉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大王却是孟浪了。”
“是。”这个错赵顼是要认的。
但反过来他就说了自己的发现,“陛下,商税不能增!”
“为何?”赵曙知道他下去的目的,所以很是从容的道:“你下去查到了什么,说说。”
“臣在汴梁城中和城外查了许多地方,从商人到百姓都仔细询问了,臣发现,大宋目下是富者愈富,贫者欲贫。为何?因为税。”
赵顼无需看什么笏板上的提示,胸有成竹的道:“臣在汴梁问过许多商人,他们都说生意难做,不少人说若非是没有别的路子,定然丢了生意。”
“嗯?”韩琦觉着这个有些夸张了,“为何?大宋商税年年增加,这说明商贾们挣钱了。”
“韩相有所不知,商贾们是挣钱了,可大多是维系生活罢了。”
“那奢靡的是谁?”曾公亮最反感那等花钱如流水的人。
“是豪商!”
赵顼说道:“在大宋挣钱最多的就是他们,中下商人们却只是维持罢了。他们心甘情愿的缴纳过税和住税,可商路就如同是虎狼之路,一路上各种苛捐杂税让他们苦不堪言。陛下,臣这里有个表。”
杂学最喜欢用表格和图形来说事,赵曙点头,赵顼就从袖口里摸出了一张表,说道:“臣在汴梁城中走访了二十七个商人,他们来自于各地,生意也各自不同。他们把自家做生意的各种税费都列了出来,臣算了一下,有一成五。”
“一成五?”韩琦伸手,“臣冒昧。”
赵顼把表格递了过去,韩琦接过来,几个宰辅都聚在一起看。
表格很清晰,左边是商人的货物总价值,上面是缴纳的税费,一目了然的在最后平均了一下。
“一成五,这般高吗?”赵曙被震住了。
“这只是汴梁,若是其它地方的商人,交的还多一些。”
赵顼看着他们,想起了他们高坐朝堂之上,一拍脑袋就想出了各种主意,不禁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