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卞去了,没有留下什么遗泽,沈安兄妹只得在汴梁白手起家,重新打造一个全新的沈家。
不容易啊!
“陛下,汴梁太多的权贵。”沈安很是平静的道:“说句玩笑的话,在汴梁街头扔一块砖头,弄不好就能砸到几个子男”
子男指的是子爵和男爵。
“你以为大宋的爵位是烂泥吗?”赵曙指着他喝道:“促狭!”
“是。”沈安嘴里认错,心中绝不认错,“汴梁太大了,臣找不到根。”
“根?”赵曙皱眉道:“根是什么?”
他仔细想了想,然后神色怅然的道:“朕的根啊!”
他的根在宫外,在那个郡王府里,在那个苍老的叫骂声中
“那个不要脸的老东西,在家里说什么辟谷还说什么能成神仙”
“他若是能成神,老夫就是神他爹!哈哈哈哈!”
郡王府里的叫骂声每日照常传来,外面一个密谍在记录着。
昨夜郡王御一女,早饭吃了一碗汤饼,两个鸡蛋,羊排三根
郡王早饭后开始叫骂,声音洪亮
这份报告稍后被送进了宫中,送到了赵曙的手中。
赵曙看了,然后把这份报告收在箱子里。
从小时候进宫开始,他就知道自己的命运不会简单。
但赵允让告诫他不要把这些当回事。
你要藐视这一切,别担心,爹爹一直在。
从他陷入低谷开始,赵允让就在庇护着他。不管是家中人还是外人,但凡触犯他的,赵允让就会叫骂不休
以前的赵允让宽厚寡言,从赵曙灰溜溜的出宫后,他才一改常态,经常破口大骂。
这些大骂骂走了那些嘲讽者,让赵曙得以有一个相对安静的空间,静静的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老夫对不住十三郎,让他进宫去求富贵,老夫该死啊
喝醉之后的赵允让会痛哭流涕,会后悔自己当年让赵曙进宫。
赵曙低下头,喃喃的道:“我的根不在这里。”
这个宫里让他觉得憋闷,而且还少了那个叫骂声,让他不习惯。
他抬头笑道:“沈安得了郡公,先前说了什么来着?”
陈忠珩看到了他眼中的泪光,赶紧低头笑道:“他说是回头就送谢礼!”
“国家爵位,送什么谢礼?难道说朕是把爵位当做是人情的帝王?”赵曙笑骂道:“不过他家的好东西不少,回头你去一趟,问着他,看看给朕的谢礼在哪。”
陈忠珩应了,心中暗笑。
等他出去后,赵曙吩咐道:“给郡王府送些好药材,另外叮嘱郡王,莫要罢了,他愿意就随他吧。”
身后有人应了。
他想劝赵允让少玩女人,可作为儿子,他清楚的知道自家老爹为了自己做出的牺牲。
从他成为皇子开始,赵允让几乎把自己限制在了郡王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他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为了让儿子顺利继位吗?
及至赵曙登基,赵允让稍微松快了些,但依旧很少出门。
帝王在位,亲爹竟然还活着,这个算是千古奇葩啊!
赵允让不想让儿子为难,所以依旧画地为牢,把自己锁在了郡王府里。
他这般孤寂,唯一的乐子大抵就是喝酒玩女人,没了这些乐子,他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赵曙微微轻叹。
“郎君回家啦!”
一声欢呼后,沈家大门打开,陈大娘和赵五五扶着杨卓雪出来,果果跟在后面嚷道:“花花去看看哥哥到哪了,绿毛别乱跑,我的咩咩呢咩咩”
花花冲在了最前面,一路冲到了巷子口,然后站在那里摇尾巴。
沈安下马,随手丢了马缰,那马也不乱跑,就跟在他的身后,熟门熟路的进去。
花花冲了过来,人立而起。
沈安接住它的爪子,笑道:“乖乖乖。”
花花一下下的舔着他的手,然后下去,转身在前面带路。
邻居们都出来了,一路在欢呼着。
“沈县公威武!”
此战对大宋意义重大,捷报传来后,汴梁狂欢。
而榆林巷的百姓更多了一层欢喜,因为他们和沈安是邻居。
沈安看到了一个皮肤微黑的女子,就笑着拱手:“晏掌柜还没出去吗?”
晏月已经在东二条甜水巷安家了,她拱手道“随后就去。奴恭贺沈县公凯旋。”
“多谢。”
沈安拱手,然后被簇拥着到了家门口。
杨卓雪被扶着走过来,近前后勉强蹲了一下,沈安赶紧去扶住他。
“恭迎官人凯旋。”
“恭迎哥哥凯旋!”
果果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