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声音,显得十分苍老,但语气则又是十分恭敬。
这老人不是旁人,正是方庆身边的幕僚。
此人姓师,年岁甚高,加上学识不浅,令人心服敬重,故而受人尊称为师爷。
若说捕头袁珪,是方庆手中的一柄利器,那么这位师爷,便是方庆手中的一支毛笔。
这两位,一文一武,堪称是方大人的左膀右臂。
袁珪不信鬼神,而师爷是读书人,早年也不信鬼神,后来在地方上待得久了,也有了几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
苏庭开了院门,迎进了这位师爷。
这老人貌约六十,这花甲老人,显得颇有精神,实际上,据说他年岁已将近古稀,只是显得十分瘦小,又有着几分文人气度,倒也颇有老学究的味道。
“师爷此来,消息如何?”
苏庭笑问一声,也随着方庆的称呼,敬称这位老人。
至于这一问,问的是便是收回店铺一事。
店铺的期限,已是将近。
而方庆对于苏庭的事情,极为上心,加上当年经手过苏家父母的案子,心知这些时日,苏庭便要接手店铺,于是主动带了师爷来见,替苏庭忙碌一些交接的琐事。
方庆之所以会如此热心,一来是苏庭帮他清了牢狱煞气,算是恩情在身。
二来,便是因为当年苏家的案子,他曾经接手,但契约签定,事情已是板上定钉,合情合理合律法,也就不能还苏家一个公道。
尽管他自认为秉公办理,未有徇私,不曾接受孙家的贿赂,但毕竟也是个心结。
命师爷为苏庭办理此事,实则也是与当年之事,有些关联。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为了结交这位道行“高深莫测”的苏先生。
“先生无须烦扰,老朽已将此事办得妥当,绝无半点差错。”
哪怕县令大人,都屈尊下贵而来,对这少年十分恭敬,师爷眼色一向不差,他看在眼底,自是不敢怠慢苏庭。
“没有差错便好。”
苏庭略微点头。
其实契约在手,期限已到,只须拿着契约,跟孙家之人交接,也就是了。毕竟白纸黑字,也赖不过去,便是闹上衙门,打个官司,也只能按契约而来。
但孙家不比其他人家,传承多年,底蕴深沉,根基庞大,一向横行霸道,极可能横生枝节。
远了不说,若遇上个混账管事,顺手撕了他的契约,抵死不认,对于一般人来说,也没有办法。
对一般人而言,碰上了孙家,便是以卵击石。
苏庭自然不是一般人,倒也不怕孙家耍赖,但也正因为他不是一般人,根本不用他亲力亲为,自有官家之人替他办事。
这倒让苏庭深深感受到了,有官家的关系,办事是何等地简单。
……
“契约已经递上,也已通知孙家,明日便让他们搬离店铺,苏先生到时接手便可。”
师爷看着苏庭,低声说道:“今日老朽来,是想询问苏先生,当年店铺之中,有些什么物事,不属于孙家所有,可需要截留下来?”
苏庭怔了一下,道:“师爷考虑得周到,只是我当年岁数尚小,记得不甚清楚,你且稍候。”
他倒了杯水,让师爷等侯,便寻得表姐,问了些事。
而表姐也是面色茫然,对于当年之事,不甚清楚。
毕竟当年表姐岁数也不算大,只是一个少女,家中事还是苏家父母在处理,她许多事情都不清楚。
苏庭没有失望,宽慰了表姐两声,才回身去见师爷。
他一见师爷,便即问道:“当年我父将店铺交与孙家时,孙家似乎不曾以店铺经营?”
师爷思索了下,道:“不曾听过孙家经营这间店铺,只不过孙家的人,倒在店铺里住了很长时日,似乎当作了住宅,可在去年,便都搬出去了。”
苏庭闻言,心中微凛。
孙家骗取这家店铺,果然另有所图。
那店铺在街上,分明就是一家做生意的铺子,比一般宅院,还贵了些。孙家若要宅院,要哪家宅院不成,偏偏要一家店铺?
骗了店铺,不作经营,却当作了住宅。
是要用店铺作什么文章?还是要找什么东西?
若要找什么东西,住了这么久,如果能找到的,也早就找到了。
去年孙家搬离,或许是找到了东西,或许是一无所获。
若是前者,那他重新接手店铺,八成也是空壳,孙家要找的东西,多半是带走了。
退一步讲,去年孙家若是没有带走东西,那么便是证明,这些年间,孙家找不到这东西,或者带不走这东西,如今他接手店铺,孙家也同样带不走。
“从孙家借着王家小子来骗我签订契约的状况来看,多半是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