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坦白的,一律罪加一等!”
一语毕,益州刺史府堂上悄然寂静。
所有的相关人等都在考虑得失,他们不知道这些书稿之中,是否有他们的罪证,有多少罪证?
什么时候认罪,该认什么罪?
这也是一门大学问啊!
杨清源自然会给他们思考的时候,但不会给他们思考周全的时间。
数十息后,杨清源再次开口了。
“自认其罪者,出列!立于前堂左手侧,待到都察院御史询问。计时一炷香,香尽之后,不再接受自首。”
说完,杨清源起身,对着右列之首的益州刺史孙政通开口说道,“孙刺史,与我进内堂一叙。”
“下官领命!”
当香烧到一半之时,蜀都府的法曹再也忍不住了,他第一个站了出来。
堂上的益州都察副使、监察御史胡云冀的嘴角露出了笑容。
人都是有跟从心理的,有了第一个,自然不会缺少第二个,第三个!
果不其然,在蜀都府法曹站出来之后,益州刺史府的户曹也挪动了脚步,每一步都似有千钧之重,一步步走到了前堂的左侧,成为第二个自己站出来的官吏。
他自认为所犯之事,不算什么大错,原本处罚起来估计也就是贬谪一级,若是按照杨清源的说法,自首者再罪减一等,可能只需罚俸,故再三思量之后,益州刺史府的户曹成了第二个站出来的人。
然后第三个,第四个……越来越多的官员站了出来。
胡云冀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老脸笑得跟菊花似的,这一趟的活,比以往要轻松多了!
这些站出来自首的蜀都府法曹,其实是杨清源和胡云冀找的“托”,为的就是打破众官员的矜持和不安。
敢为众人先是需要勇气的,敢为众人先认罪更是需要莫大勇气。
这样的勇气,贪官污吏可不一定用。
这是就跟蹦极是一个道理,自己跳不下去,得找人帮忙推一把!
而杨清源和孙政通在后堂,真的只是在喝茶。
孙政通是朝中的老人了,马上就要致仕了,虽然能力平庸,但是并无过错。
虽然在益州任期没什么成绩,但也不算是大错,守规矩,不逾越,就是孙政通最大的优点。
如果大部分官员都能像孙政通这样,那这个天下要太平得多!
治大国如烹小鲜,治理一州之地也是如此。
一个州刺史如果仅仅是平庸,只要不瞎折腾,这一州百姓虽然不说能个个安居乐业,但是混口饭吃,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最怕的是那种明明能力不足,但是非得要做出点政绩来,不管是为了给上面看也好,或者是想做出一番成绩来,都是极大的隐患。
新政从来不是容易的事情。
……
夜半,钦差行辕。
“正如侯爷所预料的,大部分前来自首的都是些犯了小过错的人!”
这也是人之常情啊!
若是真的犯下草管人命、兼并土地、伏杀钦差这样的大过错,怎么可能来自首坦白呢?!
就算是从轻处罚,也是从夷三族变成抄家灭门,有意义吗?!
“侯爷,要防着这些人鱼死网破啊!”胡云冀有些担心。
这些益州的地方豪强在益州本地经营数十年,甚至近百年,势力盘根错节。
以往胡云冀查桉之时,总是步步为营,小心翼翼的,从没有像杨清源这般大刀阔斧,直接将刀架在人家脖子上的时候。
“不是要防着,而是他们一定会狗急跳墙!”
伏杀钦差都干得出来,现在杨清源没事,那有事的就是他们了!
敢伏杀钦差,他们还是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啊!
千禧年间,岭南的一场大火,把一个特区也给搞没了!!
古今中外,莫外如是!
“那我们该如何行事?”胡云冀有些急了,他可没杨清源的这一身武功,万一益州水中的人要掀起风浪,他就危险了!
“晚了!他们明晚估计就会动手!”
“啊?!”胡云冀双目的童孔骤然放大
……
“姓杨的,可真是心狠手辣、嚣张跋扈啊!”
直接在高堂之上,让人俯首认罪的黜陟使,一众的益州官员也是第一次见,丝毫没有将他们这些人放在眼里。
“吴通判也被他当场拿下了!堂堂朝廷六品,蜀都府衙的二把手啊!”
吴耀柄这个通判,曾经是这间屋子里职位最高的人了!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受不了这样压抑的气氛,拍桉而起。
“他姓杨的,仗着自己是神都来的,就大开杀戒。我一定要给我堂弟去信,参他一本!”
此人是吴家的家主,吴通判是他的亲弟弟,他们不是益州本土乡绅,祖祠还在渝州,但是大部分家业已经转移到了蜀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