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秀女入宫的日子，上苍仿若也为大燕贺喜，一早便见骄阳升起，如同一位威武将军在雄赳赳气昂昂的巡视着自己的领土。

玉戈早早醒来了，一把摘下覆在头上的白袍，趿着鞋，行至衣柜处，拿出一套早就准备好的行装，亲手为自己穿上这套繁复类似宫装的衣裙。

套上同色的绣鞋，玉戈起身坐至梳妆铜镜前，静静的望着铜镜中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良久，玉戈白皙的指腹触上那张盘花铜镜，好似抚摸着镜中女子的容颜。

玉戈撇撇嘴，“还是那么黑！”

敲门声响起，玉芍的声音在外响起，“二小姐，该起身了。”今天是二小姐入宫的日子，二小姐可千万不要因为贪睡而误了吉时啊。

“进来吧。”

玉芍轻轻推开门，捧着一个颇大的紫檀木匣子进来了。

“二小姐，这是夫人昨日交代今日您入宫时须穿戴的宫裳和首饰。”玉芍放下手中匣子，轻轻打开，从中拿出一套珊瑚粉的衣裙，珍而视之。

玉芍献宝的将那套宫装捧在玉戈身前，脸上扬起明媚的笑意，“二小姐，您瞧这套衣裙多……”漂亮二字没能说出，玉芍目光触及玉戈，手下一抖，急急错后两步。

宫裳撒了一地。

“二小姐？”玉芍定了定神，一副惊讶的表情的试探道。

“怎么？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玉戈笑笑。

看吧，果然吓到这个小丫头了，今日不知还会吓到多少人呢？

想当初，她初次看到自己的面容，那也是花了半个时辰才能接受。

规矩规矩，她也不能全副武装的进宫啊。

明媚的日光投射进来，打在玉戈身上，玉芍看了看玉戈那双分外澄明清澈的眸子和玉戈微笑时偶尔露出的一口珍珠似的白牙，惊疑道：“您怎么会？”

玉芍问出口后就想起来公子交代过的话，她紧捂着自己的嘴巴，一副懊恼的神情。

“好了，来为我绾发吧。”玉戈捏了捏玉芍的脸颊，不以为意的说道。

“额，好！”玉芍应着，走到梳妆镜前。

奇怪，脚下的感觉怎么有些绵软？玉芍回首，猛一看到那套被她不小心打翻在地的衣裙，珊瑚粉混着几块土黄色，惶恐的跪倒在地，颤声道：“奴婢该死，奴婢毁坏了二小姐进宫要穿的衣衫。”

“没事，捡起来放好吧。今日我就不换衣服了，就穿身上的这套就好。”玉戈宽慰道。

玉芍一双雾朦朦的大眼感激的看向玉戈。那么名贵的衣裙被她毁坏了二小姐都没有怪罪她，二小姐这么好，她以后定然要好好服侍二小姐。

珊瑚粉？谁穿谁是幼稚鬼！玉戈嘴角抽了抽。

玉芍将那套衣裙收拾妥当，又看向玉戈。玉戈的脸太“引人睹目”了，以至于她根本没有看到玉戈的衣着。

“二小姐，这衣裙可行吗？”玉芍疑问着，惴惴的心脏咚咚跳跃着。

她也从来没听说过宫裳可以穿黑色啊。二小姐的脸都已经这样了，如今连衣着打扮也要特立独行起来吗？

“那你看我这皮肤可以穿什么颜色？”玉戈并未回答玉芍的问题，反问道。

青白？粉紫？湖绿？天蓝？银杏黄？芍药红？额，还是墨黑吧！

玉芍摇摇头，收起脑中幻想的一团乱麻一般的颜色，拿起桃木梳细细为玉戈打理着青丝。

“奴婢以前跟在大小姐身前伺候，专门负责大小姐衣着饮食，也跟着大小姐见过不少名门闺秀，可是奴婢发现众位千金的发丝都不如大小姐一头鸦青色长发柔亮顺滑。所以奴婢以为大小姐的头发是这京都养的最好的，如今奴婢见到二小姐的青丝才知道是奴婢目光短浅了，您的长发才是最最漂亮的。”

二小姐也不是全身上下一无是处，最起码二小姐头发是极好的。玉芍想着，双手穿梭着，不多时就为玉戈绾起一个髻。

恋发癖？玉戈脑中蹦出来一个名词。

“二小姐，您瞧瞧怎么样？”玉芍说着，在玉戈头上插上最后两只发簪。

玉戈看向铜镜中那个模糊的身影，“拆了吧，换个简单的，就带上这支白玉簪就行了。”若是一个月前这样打扮还行，就她如今这幅模样，头上就算戴上王母娘娘的金簪也只是哗众取宠罢了。

玉芍是按照宫中贵人们的打扮为玉戈装扮的，为了能为二小姐绾起几个招人眼球的发髻，她可是随着宫中退下来修养的嬷嬷学了半个月的手艺呢。

不过二小姐的情况不同常人，也不能以常态思量，玉芍依言，为玉戈换了发髻首饰。若是忽略二小姐的脸，没了金翠珠玉的堆叠，这样的打扮到是有几分清贵缥缈的气质。

前院，一家人早早候在正厅等待玉戈拜别。

玉言理了理身上从未穿过的从锦绣阁定制的天青色的蜀锦长袍，巴巴的看向厅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