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对付野蛮人,孩儿只能比她更野蛮……”
“只要你还是我儿子,我就得告诉你一个道理。敢做,不论什么后果你就得担。”
李长靖在漠北时张狂得厉害,天不怕地不怕。此时跪在这殿上,目光看着娘亲手里的戒尺,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是夜,张弘略书房。
“这是贵妃的意思还是陛下的意思?”
“娘亲能有这种荒唐的想法,父皇就有可能答应。”
“这两三年来,忽秃仑在漠北不断生乱,陛下能让二郎娶这样一个敌人?”
“我一开始也觉荒唐,但越想越害怕,这才来寻六舅。”李长靖道:“忽秃仑只要向大唐表了忠心,愿助大唐灭了金帐汗国,甚至是尹尔汗国。相比那广袤的疆域,她的罪行会得到父皇的宽赦。”
张弘略点点头,沉吟起来。
忽秃仑也就是在漠北还能称得上“唯一与大唐相抗的黄金家族”,实则不过是小打小闹,朝廷用来练兵的对象。
相比而言,金帐、尹尔汗国才是国力能与大唐相抗的大敌。
“二郎,这位图兰朵特公主继承了海都的威望吗?”
“六舅?”
李长靖苦笑着摇了摇头,给张弘略斟了杯茶。
“六舅不必打这个主意,她就是一匹危险的母狼,我绝不娶她。”
“若二郎娶了她能由此灭了金帐汗国,往后……”
“往后也就回不来了,世代封藩于西陲吧。”
张弘略低声道:“也未尝不可,想必这也是贵妃的意思。”
李长靖愣了一下。
这本不是他六舅能说出的话。
他抬起茶杯抿着,目光看去,一年不见,今日重逢只见张弘略面有病容、满头白发。
他恍然间明白了什么。
夺嫡,对于张弘略而言,是一种期待。
眼看着自己的外甥一点点长大,愈来愈文武双全,期待他有朝一日君临天下。
仅凭这个期待,就让张弘略斗志昂扬了十余年,为大唐社稷鞠躬尽瘁以求上进;也是因为这个期待,让张家、甚至曾经的北方世侯们奋发图强,拘束子弟,生怕坏了二皇子的前途。
但现在,张弘略的一生已经快要走完了,天子正当盛年、雄姿勃发。
这些,李长靖能理解。
他仰头,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满口苦涩,之后感到了回甘。
“六舅说的我明白,但我不娶忽秃仑,宁可不争位,我都不会娶她。”
“为何?”
“不喜欢,我从不委曲求全。”
“那二郎又何苦招惹她呢?”
“我招惹她?”李长靖摇了摇头,自语道:“这京城真是没法待了。”
张弘略道:“若仔细一想,贵妃这般安排也是为了二郎好。”
“六舅,便是西征,我也能凭自己的本事,此事不必多说了。”李长靖道:“我就怕娘亲说服了父皇,六舅可愿帮我劝劝父皇?”
“朝臣中若有人能说动陛下,只怕不是我啊。”
“陆公?漠北之事具体如何,陆公也很清楚。”
弘弘略点头道:“只怕陆君实不肯为二郎说话。”
“是啊,陆公不喜我的张狂,也觉得该给我个教训。”李长靖想了许久,叹道:“我明日去陆府拜会。”
说着,他站起身来,又道了一句。
“我会让他知道,人长大是会变的,我已经成熟了很多。”
张弘略笑了笑,抚须道:“二郎这便走了?你十二舅给你送了礼物,可一并带去?”
“十二舅的礼物?”
李长靖回过头,犹豫了片刻,挥了挥手,颇为洒脱道:“算了,回头又要叫娘亲责怪,担不起。”
正月十六,东宫。
“殿下,二殿下到了。”
李长宜从桉牍间抬起头来,道:“让他过来。”
不一会儿,李长靖施施然然走了进来,径直走到李长宜身后,看他处理文书。
“何事?”
“唔,想与大哥一起吃顿饭。”
李长宜头也不抬,道:“昨日上元节,我难得清闲些。你偏要今日来。”
“昨日陪一个人去看了花灯,今日才得空。”李长靖不由自主地笑了下,眼神有些不同起来,“你可看了?今年的格外不错。”
“年年都一样,今日为何能想到要请我?”
“未必是我请,大哥请我吃也是一样的。”李长靖道:“陆公说,只要大哥与他说一声,他便劝说父皇,不让我娶忽秃仑。”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