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秀脸色沉沉,稍作思考:
“韩通对陛下忠心耿耿,定是受张美等人蒙蔽,等他分辨清楚谁才是矫诏乱政的奸臣,一定会弃暗投明。
张令铎、张光翰、赵彦徽、王政忠、杨光义这些禁军将领,投靠的也不是张美和吴延祚,而是远在郓州的赵匡胤。
只有赵匡胤才有足够的威望,收服殿前司人心。
我料这帮乱贼下一步目标,定是想尽办法将我除掉,然后召回赵匡胤接掌兵权,如此才能彻底稳固朝廷局势。
在此之前,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张永德怒气冲冲道:“矫诏立后,囚禁百官,梁王拿捏在他们手里,犹如提线木偶!”
曹翰犹豫了下,低声道:“我逃出城前,听到一个消息,伪后派赵匡义兵围赵国公府,带走了赵国夫人和太傅长子....”
朱秀眼童勐缩一下,双手紧紧握拢,面上还保持着平静:
“拿我妻儿入宫,无外乎当作人质,叫我不敢轻举妄动。
乱党越是如此,越发说明他们心虚得厉害,知道矫立皇后根本无法让朝臣信服。
他们会先想办法除掉我,然后是驸马,最后是一切质疑或是威胁他们掌控朝政正当性的人物。”
朱秀摇摇头,轻蔑嘲笑:“一帮乌合之众,难成气候!”
曹翰和王审琦相视一眼,朱秀知道妻儿被索拿入宫成了人质,还这般镇静自若,这份气度城府叫人叹服。
见朱秀如此镇定,二人心中也安稳了不少。
张永德忧虑道:“可如今开封掌控在乱党手中,如此危险情况下,你还要入京?”
“当然!”朱秀点点头,“护送陛下圣驾回京乃第一要务,乱党也不敢阻拦圣驾返京,否则让世人看清他们矫诏篡权的嘴脸,岂不是惹来众怒?”
张永德道:“可一旦入京,你我必定受到严密监控,如之奈何?”
曹翰苦笑道:“武德司副使罗彦环早已暗中投靠赵家,如今的武德司已经不值得信任,否则这次宫中事变,我不可能最后关头才收到消息。”
朱秀笑道:“无妨,没有武德司,我还有其他人手可用。”
看了眼曹翰和王审琦,朱秀道:“你二人乔装打扮随我回京,我会派遣可靠人手相助你们。
曹使司负责联络京中武德司亲信,想办法找到关押韩令坤等人的地方,再联络监禁在文德殿里的朝臣。
王将军负责秘密联络殿前司将领,你二人准备妥当后继续藏匿行踪,等候我后续命令。
驸马随我一道,护送陛下圣驾入宫。你身份贵重显眼,必定会遭受严密监控,所以用不着做什么,只等起事那日,助我稳定朝野人心便可!”
曹翰、王审琦没做多想,抱拳道:“谨遵太傅令!”
张永德讶异道:“你准备如何起事?”
朱秀笑道:“我会想办法调禁军出城,只要大军出城,脱离朝廷掣肘,就有机会除掉奸佞,肃清朝纲!”
“可眼下你身边根本没有可用兵将......”张永德对他的计划表示怀疑,旋即想到些什么,讶然道:
“千柳庄?难怪你让石守信和史向文早早去了那里!”
朱秀笑而不语。
早在澶州分兵回城前,他就让史向文率领一支两千人的禁军提前赶到千柳庄,加上庄子里还有一千多佃农,实际上是泾州彰义军老卒,拢共三千兵马。
朱秀嚯地起身,明锐目光从三人面庞一一看过,沉声道:“社稷危亡,望诸公与我同心合力,扫浊污秽,还天下朗朗乾坤!”
三人抱拳大喝:“愿追随太傅匡扶社稷!”
翌日晌午,圣驾抵达开封北门。
高耸城墙站满禁军兵士,朱秀和张永德跨马立于城下。
片刻后,韩通登上城头,一眼就见到天子辂车和黄旗伞盖的仪仗。
护送圣驾返京的队伍只有千余人,韩通当即就要下令开城门,却被巡城兵马使杨光义阻拦:
“未免有诈,还是先报请二郎君和张相公知晓!”
韩通紧盯着城外不远处停放的天子辂车,恼火道:“陛下圣驾就在城外,难道你敢阻拦圣驾回京?”
杨光义朝城外扫了眼,冷冷道:“朱秀诡计多端,二郎君和张相公再三叮嘱,一定要小心!”
韩通不耐烦地道:“要禀报你去禀报,本将先出城迎接圣驾!”
杨光义勐地出手拽住他的胳膊:“不可!”
“松开!”韩通恶狠狠地怒视他,一双牛眼瞪大,面相十分凶恶,难怪有韩瞠眼的诨名。
杨光义也不禁感到几分恶寒,松开手,恼火地看着他跑下登城道。
“盯紧他!”杨光义低声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