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美忿忿道:“你要挟老子?”
朱秀笑道:“实话实说而已,虽不中听,但实情就是如此!”
潘美骂咧道:“沾上你小子,算老子倒了八辈子血霉!”
朱秀哈哈大笑:“你这家伙说话向来口不对心,将来可不要觍着脸跟我说,沾上我是这辈子最大的荣幸!”
潘美长吁短叹,恼火地瞪他一眼:“走了,老子得回去冷静冷静,好好捋捋。”
摆摆手,潘美拉开屋门大步而去。
过了会,内书房四周传来一阵轻微响动,二十余名潜藏四周的暗卫退下。
马庆和戎甲着身的毕镇海步入屋中,向朱秀行礼。
“行了,没事了,你们下去歇息。”朱秀澹澹道。
二人相视一眼,躬身退下。
嘎吱屋门合拢,内书房光线稍显昏暗。
朱秀独坐摇椅,闭眼沉思,前后轻轻晃动着。
他并不担心刚才的布置,会让马庆和毕镇海认为他太过冷血无情。
虽说有信心说服潘美支持他,但....稳妥起见,小心无大错,他不能让自己置于险地。
到了如今地步,容不得分毫差错,他决不允许有任何意外出现。
身为上位者,主宰权势,让自己显得心狠手辣些,并非什么坏事。
数日后,开封外郭城玉仙观旁汴河水道。
这里是一片新修建的园林,引汴河水流入其中,挖掘河道,形成一片环河小岛,岛上多栽种树木花卉。
到了夏日,这里成了开封百姓纳凉游玩的好去处,游船来回穿梭在人工河道,欣赏沿岸林木花圃。
眼下还不到开春,气温湿冷,环河小岛也十分冷清。
一艘画舫从汴河缓缓驶入岔河,绕着冬雪覆盖的冷清小岛缓行。
船室里,范质、王溥、陶谷、魏仁浦、王着等当朝重臣齐聚一堂。
“我说赵国公啊,这大冷的天,去哪里不好,偏偏要来这乘船环岛,冷清清的,没有半点人烟,啊嚏”
范质披厚氅衣,坐在窗边眺望岸边,小岛上积雪覆盖,光秃秃的林木错落其间,尽显孤寂气氛。
朱秀为众人煮茶,笑道:“范相公该注意身子啊,这里就你捂得最严实,也只有你一路叫冷。”
范质捧着热茶,唏嘘道:“身为宰辅之臣,看似位高权重,实则殚精竭虑,如履薄冰啊!你看看王文伯,比我年长几岁,才熬了几年就落下一身毛病。”
王朴王文伯,已经病重一个月,听闻家中已经在为他准备后事。
王溥和魏仁浦正在对弈,闻言抬起头叹口气:“文伯兄时运差了些,遇上先帝才真正发迹,白白耽误了好些年头。”
众人一阵唏嘘。
王着像个小透明,坐在舱室一角不吭声。
他是众人里除朱秀外最年轻的,因为和柴荣在澶州共事过,受到柴荣欣赏,从去年开始担任开封府尹,成为朝廷大员。
王着资历浅薄,若非柴荣信任,不可能跃居高位。
好在他能力出众,把开封府打理得井井有条,至今也没犯过大错。
可朝廷上,还是有许多人对他怀有成见,范质就是其中之一。
从王着入京起,范质就看他不顺眼。
这次若非朱秀出面邀约,范质绝对不会在王着在场的情况下出现。
朱秀煮茶,陶谷像个勤快小厮,负责分送茶水。
魏仁浦笑道:“文才,你把大伙邀约到此,究竟为何事?”
朱秀笑道:“没什么特别目的,只是今日休沐,想着和诸位相公随意赏玩一番。”
范质依靠窗边,笑道:“这环岛炎夏季节来不错,岛上绿树成荫,冬天就当真没什么看头.....”
范质漫不经心地朝窗外瞟去,忽地,在不远处看见另外一艘画舫,正停泊在岸边。
“咦这天气,除了我们,竟然还有别人来游船?”范质感到十分稀奇。
陶谷也从另一处窗户望去,“快看,还有一对情侣在船头相拥。都说那玉仙观求姻缘十分灵验,青年男女在此留下许多情爱故事。”
“在哪里?我也来看看。”
王溥和魏仁浦起身走到窗边,就连王着也放下书本走了过来。
一群当朝最煊赫的高官趴在船室窗户边,望着不远处,另外一艘游船上的年轻情侣。
那二人穿白色裘袍,戴着兜帽,看不清容貌。
个高些的男子拥着稍矮些的女子,举止十分亲密。
男子在女子面颊轻轻一吻,惹得画舫之上的一众大老齐齐“噢”地一声。
“我猜那女子一定极为美貌。”范质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