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
可老爷子没有得到柴荣明确答复,还是心中不安。
这恰恰说明,这么多年来,朝廷加强中央集权的措施,让这些老牌军事贵族们真切感受到了压力。
天下强兵集于禁军,禁军直接归属皇帝和朝廷调派,老军阀们日子过得富贵清闲,但手中的兵权却一点点失掉了。
至于老岳父对他的态度似乎有些颐指气使,朱秀倒是不太放在心上。
当初要不是郭威保媒,这桩婚事能否落成都还未知。
在当时人看来,朱秀迎娶符金环,怎么算也是高攀。
藉藉无名的濠州朱氏和军功鼎盛的符氏,简直是云泥之别。
但时至今日,这种差别正在急剧缩减,乃至倒转。
相信老岳父终有一天,会醒悟过来的。
大周显德四年二月,柴荣二度亲征淮南,命范质为东京留守,朱秀为京城内外都巡检,王审琦为大内都巡检,全权负责开封城的治理和守卫。
引起朝野不小震动的另外一件事,是朱秀担任太子少傅,负责教导皇长子柴宗训。
且皇帝离京后,柴宗训交由朱秀带回郡公府照料。
还不满三岁的柴宗训,已是被朝臣们看作将来的太子储君,皇帝南征把皇长子托付给朱秀,这是何等的宠信?
朝野私议纷纷,柴荣一概不理,简单准备后就启程赶赴淮南。
柴荣此去,带走了韩通、石守信等一干大将,因为无需调拨兵马,只率轻骑赶赴淮南,准备了半日就出发离京。
除州城,官衙内。
赵弘殷、赵匡胤、赵匡义父子三人坐在衙堂内。
赵弘殷捏着一封书信反复阅览,花白眉头拧紧。
赵匡胤也是皱眉沉思。
赵匡义满面怒愠,死死攥紧拳头,忍不住咬牙低吼:“朱秀狗贼,竟然处心积虑坏我婚约,此仇不共戴天,我与他势不两立!”
赵匡胤沉声道:“稍安勿躁,此事来龙去脉还未弄清楚。符金菀要入宫,关键还要看陛下,朱秀起不了多少作用。”
赵匡义愤怒道:“若非朱秀推波助澜,此事如何能成?符氏明明与我赵家结亲,现在却要把人送进宫,是何道理?此事要说没有朱秀捣鬼,我绝不相信!”
赵弘殷摇头道:“与符氏结亲只是口头协定,并无婚书,之前除了两家也无人知晓。
如今符金菀要入宫,消息却传得满天飞,为父觉得,恐怕是符彦卿那老狐狸故意放出风声,想把悔婚责任推到朱秀身上。”
赵匡义气得浑身发抖:“就算不是朱秀主导,他也和此事脱不了干系!让赵家蒙羞,让我丢脸才是他的目的!”
赵弘殷和赵匡胤相视一眼,苦笑摇头。
这桩婚事本来就没有凭据,符氏反悔他们也无可奈何。
如果符金菀要嫁给别人,他们还能和符氏争一争。
可符金菀要入宫,他们拿什么去争?
赵匡胤宽慰道:“大丈夫何患无妻,你年纪尚轻,晚两年成婚也不要紧。吏部的调令已经下来了,你升为从六品皇城使,入兵部职方司任郎中,回开封好好干,不要再想这些无关紧要之事。”
赵匡义咬着牙恨声道:“朱秀奸贼让我蒙受如此奇耻大辱,此仇我一定会报!”
说罢,他摔门而去。
他的心里,一半是愤怒,一半是恐惧。
他认为,一定是当初放任唐军伪装过境一事被朱秀查到和他有关,史匡威的死,朱秀也把账算在他身上。
这次破坏他和符金菀的婚约,就是朱秀的报复之一。
想到韩重赟被当众斩首,赵匡义愈发感到恐惧不安。
他必须想办法反击,否则早晚有一天,会重蹈韩重赟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