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崇也被裹挟其中,若非亲兵人马结成墙,将他护在当中,只怕还没等到逃出江猪岭,就要被乱兵活活踩死。
又是一声爆响从谷口传来,一骑大将挥舞长柄花刀冲锋在先,身后有十数个骑将,而后是大批挥舞周军旗帜的步卒!
“上将潘美在此!刘崇狗贼速速下马受降!”
一声暴喝,声势竟然不弱于刚才的炸响声!
潘美挽马挥刀,盔帽下一张赤红面庞,搭配飘飘长髯,当真有几分在世关公的威风!
黑压压的周军一股脑堵住谷口,刘崇目眦欲裂,差点吓得跌落马背!
幸亏张元徽及时赶到大吼道:“陛下率亲军先走,切莫恋战,臣来挡住这厮!”
张元徽挥舞双锤迎上潘美,麾下汉兵也紧跟着他与周军搏命厮杀。
汉兵也知道冲不出谷口,终究是死路一条,疯狂嚎叫着与周军展开白刃战。
谷口处,周军并未彻底堵死,而是留下缺口,任凭汉兵逃窜。
有逃命出口在,汉兵死战的意志就不会太坚决,也能减少周军将士的伤亡程度。
厮杀了一阵子,刘崇在亲兵的保护下冲出谷口,率领数千残兵仓惶逃离。
潘美抖擞精神,率领周军开始围杀张元徽这支断后汉兵。
二将在马背上杀得难解难分,硬生生打了上百个回合。
潘美暗暗心惊,这张元徽不愧是北汉头号勐将,连续逃亡多日的情况下,还能爆发出如此战力,当真不可小觑!
张元徽毕竟体力不支,百招过后,气喘如牛,双手握锤的虎口处已是鲜血淋漓,两臂微微发抖。
潘美注意到张元徽胯下战马四肢开始打颤,留了个心眼,虚晃一刀骗过张元徽,用刀杆另一端的尖头狠狠扎进马肚子!
那马惨嘶一声,朝一侧重重倾倒,连带着张元徽身子不稳,眼看就要一起砸翻!
潘美抓住时机一声大吼,花刀翻飞,白光一闪,一颗首级凌空飞起,断颈处热血喷溅!
噗地一声,人头落地,鼓胀的眼睛死死睁大。
潘美长刀挑起人头,大喝道:“贼将张元徽已死,余下汉兵降者不杀!”
很快,山谷里响彻周军欢呼声,数百个汉兵哀嚎着跪地投降。
潘美命人打扫战场,收编降卒,用一块汉军旗帜包裹首级,挂在马鞍下,高举花刀大笑:“走!回潞州城向陛下请赏!”
几乎同一时刻,西边三十余里处的凋黄岭,一支万余数的契丹骑军正在加紧赶路。
凋黄岭是一处地势较为平坦的河谷地,南面是一条河流,北面是森林茂密的山坡,河谷呈东西狭长之势。
万余骑奔逃声若奔雷,响彻四野。
冲在最前头的耶律敌禄往北面山林看了眼,面露疑惑之色。
这种动静,应该惊得山林里群鸟惊飞才是,为何静悄悄没有一点声响?
难不成,这是一片没有鸟雀栖息的林子?
耶律敌禄看看天色,距离天黑还有一个多时辰,按照这种速度行军,天黑之前应该能穿过凋黄岭,进入晋州地界。
十几个朝前探路的契丹兵骑马赶回,叽里呱啦地大喊大叫说了一通,意思是前方道路被阻断!
耶律敌禄一惊,怒吼道:“传令,全军止步!”
传令兵依次赶去报信,好一会,万余骑契丹兵才缓缓停止。
耶律敌禄命一部分汉人兵警戒,其余契丹兵原地休整,自己率领数骑绕过前方狭窄弯路,果然看见不远处,河谷道路被树干石块阻塞,上面还覆盖干草枯枝,浇了些黑乎乎黏腻的东西,隐隐泛起油光。
耶律敌禄大惊色变,这明显是有人故意阻断道路!
他想起那片静谧诡异的山林,勐地反应过来,拔转马头怒吼:“全军后撤!快!”
话音刚落,休地破风声响起,一支带着隐隐火光的箭失从北面山崖之上射来,精准落在那堆阻塞道路的干草木石堆里。
很快,干草堆冒出浓烟,渐渐有火光燃烧,越烧越旺,滚滚黑烟冲天而起!
河谷里传出喊杀声,北面山坡之上,周军旗帜挥舞,喊杀声如浪潮,汹涌不绝。
山林间有密密麻麻的箭失射出,其中有许多箭镞带火,落在河谷常年堆积腐朽的草木里,燃烧冒烟,火势虽然不大,但烟尘浓烈,呛人刺鼻。
耶律敌禄声嘶力竭呼喊指挥,命令契丹骑军后军变前军,撤出凋黄岭。
伏兵有多少不得而知,只看山坡之上尽是周军旗帜,喊杀声震天,却只见密集的箭失射出,不见半点人影出现。
若要反攻,必须下马攻上山坡,敌人在暗契丹兵在明,又处于仰攻劣势,怎么算都对己方不利。
耶律敌禄亲自压阵断后,催促契丹骑军撤出河谷。
谷涧里浓烟弥漫,契丹兵仓惶后撤,坠马被践踏而死的、拥挤时跌落河水里的数不清。
一声炸响自山坡传下,一员白甲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