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数千契丹骑军呼啸着从巴公原西北角撤离。
刘词和朱秀率领的后军及时赶到,第一时间加入战局,已是强弩之末的北汉兵再难支撑,惊恐力竭之下开始溃逃。
上万北汉败兵朝西南方向撤离,刘崇在张元徽的拼死保护下得以逃亡。
北汉大将白从晖被李重进射杀,王延嗣死于乱兵践踏。
广阔的巴公原盆地,留下一片尸骸,鲜血染红了草地,渗透进泥土里。
硝烟过尽,活下来的大周兵士疯狂欢呼呐喊,有的痛哭流涕,有的仰天怒吼,只有亲临这场战斗的人才知道,他们赢的有多么侥幸,不久之前的战况有多么凶险。
李重进狂笑着挥舞北汉龙旗,撕破扔下,解开裤裆朝那汉字龙旗尿了浓浓一泡。
不少将士有样学样,嬉笑着聚拢在一块,朝那汉军龙旗撒尿。
巴公原北高地之上,汉军仓惶撤离来不及撤走的御帐前,柴荣浑身泡满血浆,站在那呆呆望着那御帐一动不动。
只有走近才发现,他的身子微微发颤,拄着雁翎刀才没有倒下。
张永德、赵匡胤、石守信、李重进、高怀德、曹翰、朱武等人,全都站在他身后,一个个如同血人,疲倦的神情却又难掩兴奋。
他们打赢了一场惊险万分的正面决战。
朱秀和刘词赶到,也被眼前的惨烈吓一跳。
朱武累得直不起腰,朝朱秀咧嘴勉强一笑,黑红脸庞满是血污。
李重进捶了他胸膛一拳,“你们再来慢一步,说不定刘崇就被老子逮住啦!”
这厮腰间挂着白从晖的人头,朱秀嫌弃地躲开些。
赵匡胤同样浑身被汗水浸湿,小臂还中了一箭,满身血污大多是敌人的,也有自己的。
朱秀敬佩地朝他竖起大拇指,赵匡胤笑着摆摆手。
石守信一如枪杆似的立在一旁,脸上血污被汗水冲刷成条状,剧烈起伏的胸膛说明他此刻有多么脱力。
朱秀和他眼神交汇,微微一笑。
石守信轻轻颔首,没有说话。
“陛下....”刘词轻声呼唤,被张永德制止了。
所有人都看得出,柴荣才是最疲累的一个。
不管是心里还是身体,作为皇帝和统帅,他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
一场大战,一波三折,从起初的势均力敌,到略占上风,再到突然溃败,最后奋起反击。
相比身体,柴荣精神受到的折磨可想而知。
但胜利之后的辉煌也是无与伦比的。
大周天子亲自率众冲锋,那是何等勇烈气势!
皇帝亲战,将军效死,将士用命,再加上老天以南风相助,才造就这场惊世大战的胜利!
将士们用无比崇敬的目光注视着他们的大周皇帝,有如此勇悍的圣天子,何愁国家不兴!
深深吸了几口气,柴荣才把摇曳的心神稳住,转过身面对众将,目光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嘶哑嗓音道:“诸位,辛苦了....”
众人齐刷刷跪倒,抱拳高呼:“陛下万岁!”
山呼声从高坡传下,很快,四面响起潮水般的万岁声。
大周军人在用最响亮的声音称颂他们的皇帝陛下。
柴荣示意众人起身,看着刘词和朱秀,僵硬地挤出笑容:“若非你二人来的及时,敌军不可能败得这般快。”
“全赖陛下洪福齐天,三军将士悍不畏死!”
刘词和朱秀相当有默契地齐声道。
柴荣道:“朕观你们来时声势惊人,黄土扬天,除了后军,还有哪支兵马赶来支援?”
刘词瞥了朱秀一眼,朱秀忙笑道:“只有我们后军!”
柴荣愣了愣,其他将士也是一愣。
“有多少兵马?”柴荣又问。
朱秀咧嘴道:“不足五千!”
李重进嚷嚷道:“不可能!那阵势看着得有两三万人!”
朱秀摊摊手笑道:“当真只有五千。我命人在骡马尾巴上拖挂树枝,又让兵士们砍了好些树枝,一边跑一边拖在地上,扬起灰尘,所以看着吓人。
还有军旗,也是从晋州临时找来的,东拼西凑,几乎人手一杆旗,就栓在枪头上。
有些旗帜甚至还是当年石晋朝和刘汉朝留下的,刘崇要是仔细看,非得气死不可!”
众人瞠目结舌,这他娘的也行!
柴荣面皮颤了颤,颇为无语。
“余下的后军兵马,哪里去了?”
朱秀惊讶道:“臣行动之前特地密奏陛下,莫非没有送到?”
柴荣朝张永德看去,张永德仔细回想,忙道:“确有密报送来,只是当时战事激烈,情势不妙,臣放在身上一时忘了,请陛下恕罪!”
张永德在身上一阵摸索,却找不到那封密报。
柴荣道:“无妨,大战之际,难免疏漏。朱秀你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朱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