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州。”
“哈哈哈!这么多年,赵先生也不来开封看我,当真不够意思!”
朱秀大笑,见到当年沧州一起抗击契丹的旧友,令他相当高兴。
赵普幽幽道:“时移世易,当年沧州城里的众人各有命途,朱县公又是朝堂红人,为国家大事操劳,赵某也不敢轻易上门搅扰。”
朱秀怔了怔,松开赵普臂膀,从他的话语里听出几分酸楚、愤满、憋屈还有嫉妒。
距离那年沧州战乱已过七年之久,天下变化之大可谓改天换地。
当年一起困守沧州城,抗击契丹的众人里,柴荣已是大周新君,符金盏也即将成为皇后。
张永德做了驸马,如今担任殿前都指挥使,位高权重。
朱秀深受大周两代皇帝恩宠,以未到弱冠之龄封开国侯,成为符氏女婿,如今身兼文武要职,是这朝堂之上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
潘美追随朱秀,也有一番不凡境遇。
唯独他赵普,从一个小小从事做到了节度判官,兜兜转转还是在刘词帐下效力。
从常人眼光来看,赵普以三十二岁的年纪成为节镇重要僚属,已经相当不错了。
可与柴荣朱秀等人一比,却暗然失色。
三十三岁的柴荣已是大周皇帝,二十六岁的张永德是大周禁军最高统帅之一,二十一岁的朱秀更是皇帝宠臣,朝堂新贵。
要说赵普心里没有嫉妒是不可能的,他也在拼命努力,尽心竭力辅左刘词,可仕途终究跳不出藩镇范围。
七年过去了,赵普也成家立业,不再是当年沧州城里那个自诩文化青年,可其实读书不多,文化程度并不高的青衫文士赵普。
朱秀旧友重逢的喜悦消褪下去,脸上依旧洋溢笑容:“赵先生说的哪里话!你当年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有你和符大娘子,我这颗脑袋早就被潘美那厮斩了!”
回想起旧事,赵普也不禁莞尔。
正说着,潘美打雷似的嗓门从远处传来:“哈哈哈!赵酸才,老子看见你啦!今夜定要跟你喝十坛酒,别想跑!”
朱秀和刘词皆是大笑,赵普面皮颤了颤,脸色越发黑了。
潘美跑来拉着赵普就是一顿叙旧,看得出赵普对这番热情不太适应,有些尴尬。
到了开船时,朱秀和潘美先上船,再三叮嘱赵普今夜靠岸后一定要一起喝酒。
赵普神情复杂地望着二人走上艞板,身旁刘词忽地轻声道:“老夫观二人对你情义不减,为何你反而感到不自在?”
赵普苦涩道:“身份悬殊,只恐难以交往。”
刘词叹道:“老夫知你才华,囿于安国军实在可惜了。以老夫的年纪,恐再难继续领兵,你放心,老夫会找机会向朝廷举荐,不让你赵则平的才能白白浪费。”
“多谢刘帅提携!刘帅放心,只要刘帅镇守安国军一日,赵普就会全心全意辅左一日。”
赵普深躬揖礼。
刘词捋须笑笑,“走吧,登船!”
二人一前一后踏上艞板,船队缓缓从渡口起航,向着怀州温县驶去。
赵普凭栏远眺,河阴码头越来越远。
河面拂来的风带着些许早春凉意,赵普微眯眼,思绪纷乱。
其实他也为自己找过机会,去年先帝亲征邺都,柴荣也屯兵相州,赵普就曾告假偷偷跑到相州。
本想找机会求见柴荣,可连军营都进不去。
赵普不甘心,在相州城住下。
不久之后,还真就被他在街上偶遇柴荣一行。
可惜见了面,柴荣却完全不记得他,还被身边亲卫曹翰骂作狂徒,差点被揍了一顿。
赵普的心拔凉拔凉,失魂落魄回到邢州。
他终于想明白一件事,自己终究不是朱秀,沧州城那段时日,柴荣能记住朱秀,可却记不住他。
赵普死了一步登天的心思,安心留在邢州为刘词效力。
可是他心底还是不甘心,他相信,如果给他机会,他一定不会比朱秀差。
他所缺的,只是一个贵人而已。
赵普欣赏朱秀的才情,却不代表他会心甘情愿接受朱秀的提携。
或者说,他始终不认为朱秀是一个很好的投效对象。
他觉得朱秀太过精明,眼光太过毒辣,还有些诡谲难测的“异能”,在这种人手下做事太过危险。
而且他也不认为朱秀能给得了他想要的地位和荣耀。
滚滚黄河水奔流,赵普拍打栏杆,清清嗓缓缓低吟:“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七年了,每当他感到苦闷无望时,这首诗就成了他最大的精神慰藉,激励着他时刻保持警醒......
二月十三日,柴荣圣驾抵达泽州,与先期抵达的大军汇合,在州城东北郊演兵,随即大军北上。
十八日,北汉兵先锋大将白从晖率军抵达晋城北,与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