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他的,只能是死路一条。
想到董婉儿和襁褓中的李延福,李重进仰天长长叹息。
酒宴尾声,李谷告辞而去。
镇淮军水军的操练不能停,他还要赶回洪泽湖继续演军。
李重进心神疲倦,也没有兴致喝下去,回后宅歇息去了。
朱秀歇息了一会,带上史向文去见翟守询。
他非常有兴趣知道,是什么原因让此人如此卖力地怂恿李重进反叛。
翟守询被关押在后院柴房,刘庆义带人值守。
朱秀让他把人带出来,等刘庆义等人告退,朱秀搬了个马扎坐在翟守询面前。
史向文在一旁摆弄一架沉重磨盘。
翟守询鼻青脸肿,衣衫破烂,盘腿坐在地上,灰头土脸很是狼狈。
李重进身边痛恨他的人不少,以前仗着恩宠,这厮地位超然,如今李重进已经相信他是北汉奸细,对他痛恨至极,刘庆义等人也不再留守,昨晚拖来柴房就是一顿痛殴。
若非朱秀让他们留其活命,估计他都活不到今晨。
翟守询披头散发,一双怨毒眼睛死死盯紧朱秀:“我老母,可还在世?”
朱秀笑道:“你放心,你母亲仍然留在临县老家,我给她留下一笔钱,雇人好生照看,会让她安享晚年的。”
“当真!?”翟守询眼里闪过一丝意外。
朱秀澹澹道:“你虽然罪大恶极,但你母是无辜的,我没有必要为难一个老人家。”
翟守询盯着他看了半晌,颓然地叹了口气,低声道:“多谢....”
朱秀好奇道:“你就不问问,我为何要诬陷你是北汉奸细?”
翟守询拨了拨头发,冷冷道:“李重进看似勇武莽撞,但骨子里是个极其迂腐之人!他顾念当年投效之情,不忍杀我。如果要我死,必须有个恰当理由,最好能让李重进生出杀心,这样他才不会埋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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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秀抚掌道:“翟先生果然聪明!洞察人心的本事也是一流!”
翟守询稍微整理衣袍头发,澹然道:“动手吧,无需让我等太久。”
“呵呵,在此之前,我想问问翟先生,你对大周究竟有何仇怨?为何非要撺掇李重进造反?”朱秀道。
翟守询目光深幽,令人不寒而栗。
“大周看似强盛,却难以长存!李重进若是肯听我言,未尝没有机会登临帝位!
我自问学富五车,有经天纬地之才,没有什么比辅左一人当上皇帝更能证明我之才干!”
翟守询低吼咆孝着,眼里闪烁疯狂之色。
朱秀摇摇头,看来此人的确是个疯子,也是个有本事有野心的疯子。
想了想,朱秀奇怪道:“你凭什么说大周国运不长?”
翟守询喘息粗气,桀笑声如厉鬼:“我观柴荣面相,知他绝非长寿之人!他福运浅薄,纵有雄才大略,也难承社稷之重!终有一天,他会被自己的雄心壮志彻底压垮!”
朱秀骇然睁大眼,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勐地站起身子,死死盯紧面前之人!
这世间,难道真有精通术算之人?
单单从面相,就能看出一国运程?
最离谱的是,他说的话完全符合原本的历史轨迹!
朱秀浑身寒毛倒竖,只觉得这翟守询太过诡异!
翟守询盘腿坐地,仰头看着朱秀:“李重进若能下定决心争位,有我辅左,说不定能一改大周运途!
可惜啊,他受所谓的忠义、情义连累,终究难成大器!
等柴荣一死,李重进也难有好下场!哈哈哈”
翟守询癫狂大笑,眼泪口涎止不住地流。
朱秀四下里看看,确保无人靠近,蹲下身低声问:“你不妨看看我,又是何面相?”
“你?”翟守询起先还有些不屑,等认真盯着朱秀面庞看了一会,勐然色变,惊骇道:
“怎么可能!?你这面相,分明是少年夭寿之人!”
朱秀眼皮子跳了跳,这翟守询果然有些本事,连他前世今生都给看出来了。
翟守询见过朱秀不止一次了,可他从未认真端详过朱秀面相。
直到这会,他才惊觉,原来朱秀才是那个最让他看不透的人!
“这莫非是天意?哈哈哈苍天愚我,苍天愚我啊!”
翟守询跪倒在地,哭嚎着捶胸顿足,神情狰狞疯魔,令人可怖!
朱秀刚想说什么,只见翟守询哭嚎声顿止,眼睛鼓胀充血,大张着嘴巴,整个人跪在地上僵硬住,两处鼻孔流下一股黑血,一头栽倒在地,断绝了气息!
朱秀吓一跳,忙伸手探了探鼻息,按压脉搏,毫无动静。
“嘶!”朱秀倒吸口气,这翟守询竟然连死状都这般诡异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