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胤看着石守信跟朱秀、潘美、李重进等人谈笑不羁,心里默默叹口气。
他能感觉到,石守信这位小老弟,跟他有些渐行渐远了。
石守信提两大篮子礼物主动来拜见朱秀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世上没有真正的傻子,谁都会为自己的前程做考量。
如今义社一盘散沙,李继勋外调、韩重赟遭贬,王审琦也刻意与义社中人保持距离,就连他赵匡胤自己,也只能在兵桉司当个押司。
相比之下,投靠兵权在握的李重进无疑是更好选择。
朱秀虽然被贬成从九品小官,但明眼人都知道,以他和柴荣、李重进等人的关系,迟早都会有起复的一天。
赵匡胤叹口气,义社不成气候,归根结底还是缺乏主心骨和权势吸引。
说白了,作为创设人之一,他赵匡胤还没有真正成势,笼络不住真正有能力的人才。
“我赵匡胤的机会,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来到......”
淮阳王府门前,围观人群挤得里三层外三层,朱秀大手一挥铜钱开道,抛撒出大半箩筐钱币,接亲的队伍才被允许通行。
在一片哄笑声中,朱秀翻身下马,朝四方人群揖礼,接受众人道贺。
抬眼一看,府门却是紧闭,符昭信这厮,身披锃亮朱漆山纹甲,头戴凤翅兜鍪,提一杆亮银点钢枪,威风凛凛地把守府门。
“符大哥这是何意?”朱秀拱拱手。
符昭信昂着头道:“兄弟,今日我符氏嫁女,你也别怪哥哥我不给面子,得让你知道符氏娘子可不是好娶的,你得拿出点诚意来!”
几十个聚拢在符昭信身后的符氏青年男女们大声起哄,围观人群大笑。
朱秀压压手,等到周遭安静,笑道:“兄长想要怎样的诚意?”
符昭信道:“迎亲诗总得来一首吧?”
周遭众人起哄,朱秀笑道:“这好办,且听好!”
清清嗓,朱秀高声道:“喜看联驻宜家室,伫待归程做栋材,愿了向平昌史乘,阿翁应备合欢杯!”
人群爆发欢呼叫好声,气氛热烈哄闹。
这迎亲诗就图个吉利彩头,不讲究什么文采对仗押韵,更不会有人深究,闹就完事了。
符昭信可不会让朱秀轻易过关,挥手命人抬上来一坛子烈酒,揭开泥风,酒香四溢。
“兄弟,请吧!”符昭信不怀好意地指着酒坛。
朱秀接过一碗:“喝多少?”
“先喝着吧,哥哥我不喊停,你就不许停!”
朱秀眉梢微扬,这一坛子太白醉,三四碗下肚,他这婚事只怕就要醉着办完了。
李重进和张永德相视一眼,紧要关头也顾不上矛盾,十分默契地冲上前,一左一右架住符昭信胳膊。
“符兄啊,走走走,咱弟兄几个到旁边说去!别耽误正事”
两个家伙二话不说,架住符昭信就拖走。
符昭信惊怒挣扎:“撒手!你们两个混蛋呜呜呜”
没等他叫骂几声,李重进直接上手捂住嘴巴。
三人的武艺在伯仲之间,李重进和张永德联手,符昭信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侯府接亲啦!”
毕镇海一马当先,率领十八条河西壮汉挤开人群,趁着府门还未落闸硬生生撞开,哗啦一声簇拥朱秀进了王府。
凑热闹的人群潮水般跟着涌进去。
王府中厅,符彦卿和夫人杨氏早已高坐等候,两大主婚人,老太师冯道和三司使郑仁诲、枢密副使魏仁浦等十几位重臣分坐两边,众人有说有笑,气氛和谐欢愉。
朱秀整理发冠,在无数双眼睛瞩目下步入厅中,朝各位长辈大老一一见礼,最后拜倒在符彦卿夫妇面前。
冯道打趣道:“淮阳王,你不是说要在送亲之日赋诗一首,以示喜庆?不如你翁婿俩来个当众对诗可好?”
郑仁诲魏仁浦捻须含笑,一众大老发出善意的轻笑声。
符彦卿老脸赧然,干咳道:“既然朱秀已经作过迎亲诗,老夫这里就不再作了,以免耽误吉时。”
冯道揶揄似的撇撇嘴。
朱秀偷瞟一眼略显尴尬的老岳父,暗暗发笑。
没听说符彦卿会作诗,他的诗作水平,恐怕也只能停留在十八摸的调调上。
符彦卿语重心长地道:“朱秀啊,从今起,老夫就把环儿交给你了,望你二人白首与共,相携一生!”
朱秀肃然拜倒:“小婿谨遵岳丈教诲!”
符彦卿又道:“待会礼成,你就可以带环儿回府,老夫和你杨姨还要赶进宫拜见官家。三日后,你再带新妇回门。”
朱秀赶紧恭恭敬敬答应,在一众大老的打趣声里,率人一熘小跑赶往后宅秀楼接新妇。
秀楼早已被符氏的七大姑八大姨,几十个女卷堵得水泄不通。
都是一窝妇女,朱秀也不敢让毕镇海率领河西大汉四面出击,只能觍着脸一一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