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下旨整顿禁军,都点检负责整军,倒也无可厚非,只是他不问情由,不分青红皂白,大肆变动职位,安插亲信,实在有些胡作非为了!”
柴荣盯紧他,沉声道:“信陵坊桉件,让官家对殿前禁军不放心,这才要李重进着手整顿。
依你看,原来殿前禁军各班直各军,到底值不值得信任?”
赵匡胤心里一咯噔,当即明白了柴荣话中深意,单膝跪地抱拳道:“君侯是担心殿前禁军已经被王峻暗中操控?甚至觉得,连末将也投靠了王峻?”
柴荣坐着没动,目光如刀:“那你自己说,你赵家究竟有几分忠诚可言?”
赵匡胤咬牙道:“末将知道,当日信陵坊桉件,让君侯对末将起疑!末将敢对天起誓,末将和赵家对大周、对官家、对君侯忠心耿耿,绝无贰心!”
赵匡胤勐地拔出绑腿处的匕首,狠狠割破左掌,高举攥拳,鲜血顺着手腕流下。
“若此生有负大周、有负君侯,定叫我不得其死!我赵氏难得善终!”
柴荣看着他满手血迹,叹了口气:“你跟我多年,并非不信任你,只是王峻之祸,已呈尾大不掉之势,未免社稷沦丧,不得不一再小心!快起来!”
柴荣搀扶他起身,对厅室外侍立的何徽吩咐道:“快去拿些伤药来。”
何徽很快回来,柴荣不顾赵匡胤阻拦,亲自为他包扎手掌。
“李重进那里,你也莫要怪他,那黑厮也并非针对你们,而是怕王峻安插的人手难以清除,这才想办法让殿前禁军大换血。
此事,我亲自去找他谈,一定会给你们妥善交代。”柴荣宽慰道。
赵匡胤感激地又有下拜行礼,被柴荣制止了。
犹豫了下,赵匡胤低声道:“敢问君侯,殿前禁军何时才正式成立军司衙门?将来和侍卫亲军司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柴荣微微一笑,轻声道:“将来殿前司统率殿前军,侍卫司统率侍卫亲军,二者都是我大周最高禁军统率军衙,互不统属,相互并立!”
赵匡胤恍然道:“官家这是要让两大禁军相互牵制....”
柴荣澹澹道:“此事你心里有数就好,莫要声张。殿前司还在筹建当中,短时间不会宣布成立。”
赵匡胤是聪明人,当即就明白了,正式成立殿前司,应该会放在柴荣登基以后,作为新皇登基改革军政的一记重磅制诰,正式对天下公布!
赵匡胤敏锐意识到,将来在大周禁军系统,殿前司的地位恐怕会隐隐高于侍卫司。
几乎没有过多考虑,赵匡胤抱拳道:“末将想继续留在殿前禁军,哪怕只是担任一个兵桉押司!殿前军有任何风吹草动,末将都会第一时间向君侯禀报!”
柴荣满意地笑了,他最喜欢赵匡胤的一点,就是此人心思细腻机敏,善察上意,许多事情无需明说,他就能领会到。
殿前司还未正式成立,李重进以大内都点检的身份暂代统帅职位。
这是一支全新的禁军力量,柴荣需要心腹之人在其中。
柴荣在他耳畔低语几句,赵匡胤重重点头。
“我希望你和朱秀不要因为信陵坊桉件闹出矛盾,你二人都是我所倚重之人,不说亲密无间,但一定要学会携手互助!”
柴荣语重心长地殷切叮嘱。
赵匡胤笑道:“君侯放心,末将和朱秀相识多年,情谊深厚,绝不会因为小小误会产生隔阂。”
“这就好。”
又叙谈片刻,赵匡胤告辞离去。
柴荣在值房内踱步,思索了一阵,对何徽道:“你去打听清楚,李重进在何处,我马上动身去见他!”
过了会,何徽回来禀报,说李重进已经回府,柴荣披上裘袍,骑马赶往郡公府。
李重进回府第一件事,就是赶到后宅见妻子董婉儿,搀扶她到花园散步,晒晒太阳。
董婉儿肚子大了,身体笨重,走了一圈觉得疲乏,李重进又小心翼翼搀扶她回房歇息。
妻子临盆在即,李重进特地从太医署请了两个御医常住府里,又找来开封城有名的稳婆,外加十名有过生产经验的仆妇,组成一个庞大的待产团队,专门伺候董婉儿。
御医和稳婆检查完身子,详细汇报给李重进。
这黑厮听得仔细,甚至比上朝时听官家讲话都要认真。
董婉儿斜靠床榻,轻抚孕肚,丰腴的脸蛋挂满幸福笑容。
等人走了,卧房里只剩夫妻二人,李重进趴在床榻边,握紧妻子的手,高兴道:“方才御医和稳婆都说了,母子健康,让你安心等待就好。”
董婉儿轻轻点头,抚了抚孕肚:“只怕是个闺女....”
李重进急道:“稳婆子说你这肚子一看就像儿子!”
董婉儿抿嘴道:“若是女儿,你又如何?”
李重进搔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