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人、回鹘人拼过命,没死在大漠关外,没死在荒山野岭,没死在冰川雪地,反倒死在开封,死在你身边!
老子把彰义军交给你,把上千个泾州弟兄的性命交给你,你就是这么回报老子,回报他们的?
早知如此,何必让他们离开泾州?
朱秀,你太让老子失望了!”
史匡威骂得唾沫横飞,因为太过愤怒,涨红的黑脸甚至有些扭曲,神情凶恶,连史灵雁也吓得脸蛋发白,攥紧朱秀衣袖躲在他身后不敢说话。
四周一片鸦雀无声,柴荣和李重进也收敛笑意,脸色严肃,他们都是带兵之人,亲手带出来的兵,个个都当成宝贝,稍有损伤都会觉得心疼。
朱秀侯府里的护卫,都是当年彰义军老卒,这一点不是秘密,他们都知道。
也难怪史匡威如此愤怒,史家三代经营泾州,彰义军犹如史家军,这些老卒又都是军中精锐,白白折损在开封,史匡威痛惜愤恨也是可以理解的,他们完全明白这份心情。
朱秀从一开始的羞恼、懊悔、惭愧、内疚,渐渐平静下来,他知道老史骂的都是实话,这一次,的确是他太过想当然了,没有打探清楚情况,就冒冒失失落入王峻陷阱。
陶文举藏匿许久,迟迟没有踪迹,这次作为鱼饵突然现身,他心急之下竟然轻易咬钩上当。
付出的代价,就是几十条老营弟兄的性命,和他自己差点被韩重赟打死。
朱秀深深叹了口气,脸色呈现出疲惫、悔恨、自责的灰败色,苦涩道:“你骂得对,这一次,错在我一人,我应当为那些葬送在信陵坊的老营弟兄负责!”
“哼!你知道就好!”
史匡威怒气未消,手指头都快怼到朱秀脸上,“若是在军中,就凭此罪,老子就能将你斩首示众!
你记住,为将为帅者,若不怜惜军士性命,没有人会愿意替你卖命!
他们可以为你效死命,但一定要死得有价值!”
朱秀深躬揖礼:“我记住了!我向你保证,绝不会再有下一次!”
朱秀说得无比坚定,说得咬牙切齿,每一字都是咬着后槽牙说出口,以至于让他的神情看上去有些狰狞可怖。
史匡威冷冷道:“老子会盯着你,若是再任性妄为,老子会遣散所有泾州籍弟兄,省得他们死得不明不白!”
朱秀重重点头:“好!”
史匡威深深看他一眼,跨上马而去,在一顿吆喝声中走远。
“唉”朱秀勐地感觉头晕目眩,眼前发黑,身子摇晃了下,吓得马庆急忙搀扶住。
符金环和史灵雁也吓一跳,冯青婵忙搭脉凝神片刻,凝重道:“心脉虚滑,精力耗损太过,必须要尽快歇息静养!”
李重进招招手大喝:“抬肩舆来!”
两个军士抬着个没有顶棚的肩舆跑来,众女七手八脚搀扶朱秀坐进去。
周宪本想上前帮忙,可见到朱秀身边围拢一堆人,没有她的位置,又默默退了回来。
看得杨巧莲唉声叹气,这周娘子就是性子太软了些,心中孤苦宁可跑去观音院当尼姑,也不会在侯府大吵大闹为自己争取应有的权利。
换做是她,哼哼早就闹得一家子不得安宁....
张沆为官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乘坐肩舆进大理寺的,迟疑了下道:“这....不太好吧?”
李重进瞪眼道:“有何不好的?没看见我兄弟病恹恹快断气?万一他死在你们大理寺,你觉得你们这帮人还能舒舒服服在开封为官?哼”
李重进很嚣张地用手指划拨一圈,意思就是别看老子,说的就是你们这几十个大理寺的官吏!
众官吏噤若寒蝉,哪里敢跟蛮不讲理又手握禁军大权的李重进争辩。
柴荣笑道:“张寺卿莫怪,重进并无他意,只是朱秀有伤在身,你就当卖个面子,特殊照顾些。”
柴荣也用手划拨一圈,意思是说,这里有宰相冯道、我跟李重进两个郡公爷,又是皇亲,还有符氏,这么多人,你总该给面子吧?
张沆苦笑连连,拱手道:“请朱侯爷移步大理寺监牢,下官已经派人清理出一间温暖、透风、干燥、舒适、单独的牢房,大理寺上下将尽力保证让朱侯爷住得舒心。”
“哈哈这就对了嘛!”
李重进大笑着拍拍他的肩,“张寺卿,改日来我府上喝酒!泰和楼的烧白刀和太白醉,管够!”
张沆略带愧色地拱拱手,自己恐怕是史上最没有牌面的大理寺卿了,如此安排,简直有违他多年为官的准则。
只是....这伙人可是连宰辅王峻都不放在眼里的皇亲国戚,自己卑躬屈膝些,好像也不算丢脸....
符金环拉住冯青婵的手,轻声道:“妹妹,侯爷就拜托你了,你医术了得,还请费心些,让他尽快好转起来。”
冯青婵颔首:“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