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史卿,你先起来。空口无凭,朱秀尚无婚约在身,淮阳王和冯太师为自家闺女求一位如意郎君,倒也符合情理。”
史匡威咬咬牙,叫屈道:“官家如此处置有失公允!臣的闺女,如何比不得别家?”
郭威无奈道:“当年朕在蒲州,写信给淮阳王,撮合朱秀和符家二娘子的亲事。符二娘子还亲自去到泾州,此事你也知晓,既然你说史家和朱秀有婚约,为何当时不反对?
你若是及早修书与朕,朕也就不掺和此事。
如今符家同意亲事,淮阳王还求朕赐婚,你让朕如何办才好?”
史匡威眼珠子轱辘转悠,耍赖道:“当时、当时臣湖涂,一时间没想明白....也怪朱秀那混小子,不知何时让臣那闺女钟情于他....”
郭威好笑道:“那是你自家的事,朕管不着。如今,你一无婚书,二无媒凭,空口白牙,硬说朱秀有婚约在身,如何能够服众?
符氏、冯氏想要求取姻缘,朕自然也管不着。”
“嘿嘿不如官家替臣回绝了淮阳王和老太师,就说朱秀已有婚约....”
郭威强忍笑意,板着脸呵斥道:“一派胡言!朕身为一国之君,岂能与你串通蒙骗?
你想招朱秀为婿,符氏、冯氏也有此意,何况淮阳王和老太师早在你之前,就求朕赐婚!”
史匡威大急,拜倒道:“官家,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啊!我史家三代守边,为国尽忠,如今奉诏还朝,却连闺女也嫁不出去,官家这是要绝我史家后路呀!”
郭威脑门挂满黑线,忍不住训斥道:“越说越离谱!朕何时说过要阻止你嫁女?你想把闺女嫁给朱秀,朕没意见,等朱秀成婚后,过一段时间,你再找个良辰吉日,让闺女出嫁不就行了。”
史匡威怔了怔,迷惑道:“官家的意思是....”
郭威叹口气,饶有深意地道:“史卿啊,朱秀天资过人,将来出将入相,成为我大周一代名臣不在话下。只是他根基浅薄,若朝中没有助力,仕途之路将会平添许多荆棘。
冯道乃元老重臣,门荫深厚,冯氏在士林间有莫大声望。
符氏更不用多说,军功显赫,乃我朝第一勋贵家族。
若朱秀与这两家联姻,有此两大助力,前途无量啊!”
史匡威沉默了,有些泄气似的耷拉着脑袋。
官家的话他听懂了,符氏、冯氏的权势和地位,远非史家能比。
史家在泾州三代经营,称得上说一不二的土皇帝,可来到开封,和这些中原之地真正的显赫军功家族一比,毫不起眼。
史家的底蕴、朝堂根基,对于将来在开封为官的朱秀,可以说毫无用处。
郭威语重心长:“你和朱秀情同父子,若是真为他着想,应该知道,符氏、冯氏才是他最好的选择。
区区一个正室名分,无关紧要,若朱秀成了这两家之婿,再纳史家娘子为妾,就还是你女婿,对于史家而言也好处多多。”
顿了顿,郭威放低声音:“史卿,朕知道你忠义无双。
可放眼望去,举国上下,仍有一批在各地根基深厚的藩镇军阀。
朕担心,万一他日没有朕,后继之君无法弹压群臣!
你知道,太原郡公即将和符大娘子完婚,朱秀与太原郡公交情深厚,将来必是朝廷栋梁支柱,朕需要他稳住符氏,共同为新君鼎定江山,确保我大周平稳传承!
史卿啊,这些肺腑之言,朕也只能说给你听了....”
史匡威勐然一震,瞪大眼道:“官家要立太原郡公为嗣君?”
“嘘!噤声!”郭威摆摆手,殿阁里只剩他二人,但郭威还是无比谨慎。
郭威低沉道:“太原郡公的心性还需要磨砺,此事急不得,更不可外传。”
史匡威忙跪倒,连连叩首:“臣愚蠢!竟然没有想到官家此举有这般深意,是臣浅薄了!
天大的事,也比不得国家安定,皇统继承!
官家的良苦用心,臣明白了!”
郭威叹息道:“所以,朕已经决定,为朱秀和符氏二娘子赐婚,婚期就选在太原郡公成婚之后!”
史匡威沉默片刻,抱拳道:“一切听由官家做主!”
郭威有些歉疚地道:“你放心,等史家娘子过门后,朕会召见朱秀,好好敲打敲打他,让他不敢薄待了令千金。”
“臣多谢官家厚爱!”史匡威苦笑着拜谢。
他倒是不担心朱秀会苛待史灵雁,只是以妾室身份过门,总觉得委屈了闺女,让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史匡威再度叩首道:“待朱秀成婚后,臣请赴任许州,臣一定鞠躬尽瘁,为官家带好忠武军!这天下间,臣只认官家一个皇帝,谁若是胆敢有二心,臣这把老骨头,愿披甲上阵,提凤嘴霸王刀取其首级,献于陛阶之前!”
“壮哉!”郭威拍桉而起,朗声大笑:“若天下间尽是史卿这般公忠体国之臣,何愁我大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