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宫已是晌午,朱秀和周宗匆匆赶回太傅府。
李璟一声令下,唐国军政系统全力运转,六大禁军兵团各自抽调兵马,兵部签发调令发往驻扎在江宁府的几大军府,抽调兵马组建大军,又或是补充进六大禁军兵团,充实江宁防务。
户部和司农寺紧急划拨国库储备粮食,核发军粮,征发民夫,转运辎重。
李璟严令各官署不得泄露长沙消息,却不知为何,到了中午时,有关长沙兵败,边镐大军陷入险境的消息已经传遍全城。
加之六大禁军调动频频,民夫征发令已经下达府县衙门,江宁城内随处可见兵马结队穿城而过,更是弄得满城人心惶惶,气氛骤紧。
李璟命查文徽率领五千先锋军两日后出发,晋王李景遂统率余下大军,务必在半月之内出发。
如果时间太过仓促,粮草辎重转运不及时,只能下旨让沿途州县供给一部分。
朱秀作为随军高参,本该跟随主帅留守中军,李璟却特意传话给他,命他两日后随查文徽先行。
“陛下让你随查文徽先行,明显是对你不太信任,有所防范。你只能自己小心,晋王那里,只怕是帮不了太多。”
跨进府门,周宗步履匆匆,面色沉沉。
朱秀快步跟在一旁,脸色阴沉难看。
李璟比他预想中的还要谨慎多疑。
原本按照他的设想,由晋王李景遂挂帅出征,他混个参军职衔跟随左右,出了江宁地界就找机会脱身。
李景遂是个忠厚之人,又跟周宗、徐铉交情深厚,就算事情败露,李景遂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朱秀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不定还能说服他放自己北归。
可现在,李璟倒是同意让晋王挂帅,却又安插一个查文徽担任副帅兼先锋,这就让朱秀很难受了。
更恼火的是,李璟命他跟随查文徽先行出发,根本不给他留在中军的机会。
如此一来,晋王那里是彻底指望不上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先逃出江宁城再说。
劳烦伯父想法子弄几套禁兵衣甲来,我让老母和兄嫂扮作亲兵,跟随我一起入营,还有娥皇....”朱秀道。
周宗点点头,刚想说什么,身后传来管事呼喊声:“老爷!老爷!神武军统军刘彦贞将军来啦!还带着许多军士”
周宗一惊,止步回身道:“怎么回事?”
管事小跑追来,喘着气:“小人也不知道啊,刘将军派兵把守府门,已经带人入府了....”
说着,一阵铠甲粼粼声响起,甲具全身的刘彦贞率领一队禁兵沿着廊道走来。
周宗和朱秀相视一眼,急忙迎上前。
“刘将军这是何意?”周宗看了眼他身后披甲佩刀的禁兵,面色不虞。
刘彦贞抱拳,歉然道:“老太傅见谅,某也是奉皇命行事。陛下说,近来江宁城兵马调动频繁,担心有宵小之徒趁机对太傅府不利,特地命末将率人进驻,确保府中安宁。”
刘彦贞看了眼朱秀,又笑道:“听闻朱小大夫的家卷也在府中?呵呵,陛下还说了,朱小大夫随军远赴湖南,家卷留在城中,一定要确保安全,特意命本将一并照看妥当。”
朱秀眼底划过惊怒,勐地捏紧拳头,又很快松开。
刘彦贞笑道:“请朱小大夫为本将引荐一下,本将见过令堂,先熟识熟识,以免今后认错人。”
朱秀拱手,挤出一丝笑:“皇帝陛下考虑周全,小臣感激不尽。往后一段时日,就劳烦刘将军了。”
“呵呵,好说好说。”
刘彦贞笑声爽朗,“今后同朝为官,说不定本将还要指望朱小大夫多多帮衬。如今谁不知道,朱小大夫得陛下看重,只等平定湖南回来,封爵拜官不在话下!”
“希望借刘将军吉言。”朱秀哈哈一笑,满面春风。
当即,朱秀引刘彦贞往后宅跨院而去。
朱武两口子和吴友娣见到一大群陌生官兵着实吓一跳,朱秀赶紧低声解释,这才勉强安抚住。
刘彦贞倒也没有什么异样,客客气气地称呼一声夫人,还主动做了一番自我介绍,说明此次来意。
吴友娣惴惴不安,听了个囫囵。
朱秀注意到,刘彦贞看似温和的目光暗藏锋锐,一一扫过朱武夫妇和吴友娣,把他们的样貌牢记在心。
刘彦贞身后军士同样如此,一个个目光锃亮,看样子是要把他们一家的面容全都印刻在脑海里。
“这段时日就有劳老太傅了,莫要见怪,末将也是奉旨行事。”刘彦贞笑道。
“哪里,刘将军客气。老夫这就命人安排一处独院,供刘将军平时歇息。”周宗道。
刘彦贞道:“无需麻烦,在门楼天井附近腾出几间房舍就可。”
不等周宗说话,刘彦贞抱拳告退。
吴友娣忧心忡忡地拉着朱秀:“秀哥儿,这不是那日救我们的刘将军?他咋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