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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美爬上一块巨石,往西南边山下望去,远远的,只见有一杆赤色大旗飘扬。
“错不了,看来胡广岳不负所望!”潘美大笑。
朱秀也松了口气。
周宪疑惑看来,朱秀解释道:“来聚景苑之前,我派手下人赶到吏部尚书徐铉府上报信,请他出面到太傅府,与你父亲相约入宫,求见唐帝,保我们一条生路。
约定事成之后,在山下以三声响箭一杆赤旗为号。现在,我们可以下山了。”
周宪越发迷湖了:“你认识徐尚书?还去见我爹?”
朱秀笑道:“谁说绿林悍匪就不可以跟朝堂大员相识?我不光要去见徐铉和你爹,还要去见唐帝李璟。”
周宪吃惊道:“你、你竟敢直呼官家名讳?”
朱秀撇撇嘴,神情略带不屑。
周宪瞟了眼靠坐在一棵树下的李弘冀,有些担忧惶恐,嗫嚅着不说话。
朱秀笑道:“现在知道怕了?昨晚踩那一脚时,怎么不知道怕?你那一脚可够狠的,差点断了他的子孙根....”
周宪脸蛋红红:“我、我当时气愤极了,没、没想太多!”
朱秀道:“不用怕,好在没闹出人命。你爹和李璟肯定已经达成某种妥协,否则不会派人来山下接我们。昨晚一定发生了许多事,我们下山便知。”
周宪点点头,旋即想到什么,急忙道:“冬梅呢?她落水以后一定找地方藏起来了,你帮我找到她!”
朱秀默然片刻,平静地看着她:“冬梅被周翎一箭射中后心,在白子桥下躲藏半夜,等我们赶到时,她已经不行了。我让人把她的尸体带出城掩埋,等过两日你安顿好,派人去徐尚书府里,自会有人告诉你冬梅的坟茔所在。”
周宪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怔了好半晌,捂住嘴“呜”地哭出声,眼泪汹涌而出。
聚景苑半山,登山栈道下,周宗、徐铉手持李璟手谕,命郑存禄收拢东宫卫率兵马,不得擅动。
当四个浑身肮脏破烂,犹如流民的家伙走下栈道时,东宫卫率兵士哗啦一声,一窝蜂涌上前,拔出刀将其围拢。
“郑将军?”
周宗皱眉,转头看着他。
郑存禄咬咬牙,挥手喝令:“全都退下!”
东宫卫士迟疑了下,还是依令散开,让出一条通道。
潘美冷眼扫过一众卫士,朝郑存禄挑衅似地挤挤眼睛,放下搁在李弘冀肩头的刀,割断他手上绳索。
披头散发浑身腥臭如乞丐的李弘冀见到郑存禄,像一条获救的落水狗,揪出塞在嘴里的布团,跌跌撞撞地跑过去。
“殿下受惊,末将死罪!”郑存禄抱拳单膝跪地,有两名宦官赶紧拿着披袍迎上前。
山上唯唯诺诺,山下李弘冀重拳出击,冲到郑存禄跟前,扬手狠狠两个巴掌,打得郑存禄嘴角流血,仍旧低头抱拳跪地,一动不动。
“废物!”李弘冀赤红眼睛,犹如吃人恶鬼,抬起脚向他胸口狠狠踹去。
郑存禄壮硕的身子巍然不动,李弘冀反倒像踹在一块铁板之上,一屁股跌倒在地,狼狈且滑稽。
李弘冀疯魔般嘶吼:“来人!来人!把这废物拖下去斩首!把这伙胆敢劫持孤的乱贼拿下!孤要亲手将他们凌迟处死!”
郑存禄跪地抱拳,不吭一声。
东宫卫士迟疑了下,无人敢对郑存禄动手,倒是恶狠狠地朝朱秀三人扑去。
“住手!”
周宗一声苍凉怒吼,双手高举圣旨,拦在众卫士身前:“有上谕在此,谁敢抗旨不遵?上谕:请太子殿下回宫歇息,着太傅周宗送北使一行前往鸿胪寺暂居!”
李弘冀甩脱开搀扶他的太监,满脸凶恶地咆孝:“哪来的什么北使?这伙人胆敢劫持孤,罪同谋逆,该斩首夷族!”
徐铉上前施礼,不急不慢地道:“殿下有所不知,朱军使乃是周主钦封开国侯,目前担任宿州镇淮军节度副使,此行南下寻亲,与周家产生了许多误会。
官家说了,既是北朝来客,我朝理应客气相待,有什么误会,说清楚便好。至于昨夜之事,官家自有主张,殿下还是进宫询问官家好了。”
李弘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劫持太子的匪徒,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北朝来使?
一瞬间,他的神情狰狞扭曲,好像吃了一万只苍蝇般恶心。
周宪震惊得小嘴微张,大恶人什么时候成了北朝使臣?
他不是外号“玉面小神龙”、“十殿阎魔”的江北绿林大盗?悍匪头子吗?
朱秀捋了捋紧贴面颊的几缕散落头发,掸掸破烂衣袖,昂首挺胸,好像一个神气的乞丐头子。
虽然满身黑泥,臭汗淋漓,也挡不住那无处安放的非凡气质。
李弘冀愤慨道:“孤不管他是什么人,孤只要他死!”
周宗老眼微眯,双手捧着圣旨递上前:“上谕在此,请殿下接旨!官家旨意,请殿下即刻入宫,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