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将抱拳道:“请老太傅放心。”
周宗点点头,率领众人走下台阶。
“畜生!你还不束手就擒?”周宗指着被困在场中的周翎怒喝。
周翎见到刘彦贞和柴克宏时,已经知道今晚的袭杀彻底宣告失败。
他面若死灰,环顾周遭,彷佛一头濒临死境的困兽。
他心里已是充满死志,知道自己再难活命。
就算周宗肯饶过他,太子和宋齐丘也绝不会留下他。
阴谋策划袭杀当朝太傅的罪名,太子和宋齐丘也背不起。
相反,如果他死了,死无对证,太子和宋齐丘或许会善待他家中妻小。
周宗怒斥道:“周翎,放下兵刃,老夫将你关进宗祠,可免一死!”
于他而言,周翎活着的价值比死了大,只要他活着,相当于握住太子和宋齐丘的把柄。
周翎抹了把脸上血污,森冷狞笑,披头散发犹如恶鬼。
周宗的心思他又岂能猜不到。
染血长刀斜指,周翎凄然大笑:“叔父,你已经老了,再难统领周家,可你宁愿把家主之位传给你那三个废物儿子,也不愿多看我一眼!”
周宗冷冷道:“你心性狠毒,只会玩弄鬼蜮伎俩,怎配堪当重任,做周氏之主?”
周翎狠狠地吐了口血沫,癫狂怒吼:“周家未来在我,今日我死,你与太子之怨再难化解,周家必遭倾覆之祸!”
周宗双目一寒,脸色无比难看。
周敏和周剡气得浑身发抖,这该死的贼子,死到临头还敢诅咒家族。
周翎仰头发出一阵令人心季的嘶吼,长刀横在肩头,用力一抹,当即自刎倒地。
一滩血从他脖颈流出,周翎睁着眼身子颤抖几下,没了气息。
周宗深深吸口气,面容瞬间苍老许多,一阵阵晕眩感袭上头,身子连连晃悠。
周敏和周剡赶紧搀扶住,两个老儿子担惊受怕地掉眼泪:“父亲万望保重身子啊!”
徐铉也赶紧上前安抚道:“家门逆子已除,老太傅当宽心才是。”
周宗苦笑摇头,周翎虽然死了,但他临死前的恶毒诅咒却让他的心里难以释然。
稍作歇息,周宗道:“有劳二位将军留下一部分甲士守卫府邸,以防贼人还有后手,而后老夫与二位将军一同进宫,向官家禀明情况。”
刘彦贞和柴克宏齐齐抱拳道:“全凭老太傅做主!”
周宗看向徐铉:“徐尚书也随老夫一同进宫,那朱秀的来历,还需要你跟官家解释。”
“正该如此。”徐铉拱拱手笑道。
周宗又唤来周敏和周剡,吩咐道:“你二人赶到上元门迎接晋王,如实禀报。”
“父亲放心,孩儿领命。”
徐铉搀扶周宗迈出石拱门,胡广岳正在为朱武包扎伤口。
周宗朝二人拱手道:“承蒙二位义士相助,我周家才能幸免于难,此番恩情,老夫和周家将永远铭记在心!”
胡广岳忙还礼道:“不敢当老太傅谢礼。恳求老太傅相助我家主人脱困。”
周宗笑道:“朱军使并非常人,一定能逢凶化吉,只等老夫进宫禀明此事,一切误会都能解开,请义士放心!”
“多谢老太傅!”胡广岳感激地揖礼。
朱武大咧咧地摆摆手道:“老太傅用不着谢,俺兄弟关心你闺女,不顾危险也要救人,八成是看上你家闺女啦!俺兄弟还没成婚,听说和你家闺女年纪相当,正好合适,说不定往后咱还能成一家人!
俺兄弟也是当官的,配得上你家闺女....”
胡广岳哭笑不得,赶紧扯他的衣衫,一个劲地使眼色让他别乱说话。
“本来就是!俺说的可是大实话....”朱武都都囔囔。
徐铉强忍笑意,周宗脸色变了又变,勉强挤出一丝笑,没有说话,略微颔首快步离去。
天知道这口无遮拦的市井浑人,还会说出什么让他血压高涨的话来....
天光大亮,郁郁葱葱的山林间传来一阵窸窣声,狼狈逃命的一行四人顺着山溪逆流而上,拨开繁茂的枝叶,走到方山北麓,一处地势较为平坦的地方。
这里有山溪潺潺流淌,往南麓山坡缓缓而下,四面是茂密的树林,有各式嶙峋怪石东倒西歪地散布着。
整座方山呈东西狭长走势,西边延伸进江宁城的只是一小部分。
这方山西北山麓,就是一处人迹绝至之地,几乎没有人类活动过的痕迹。
四人走了大半夜的山路才走到这里。
原本聚景苑山顶有一处烽燧,与江宁城东北面的钟山烽燧遥遥相对。
想要逃出聚景苑范围,必须要越过那处烽燧。
朱秀还担心被烽燧守兵发现,要爆发一场恶战。
没曾想爬到山顶一看,几个连衣甲都不穿的老兵油子,早就一个个醉得不省人事,烽燧台下的狭窄营房,乌烟瘴气比流民窟还腥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