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想来一定是科举头榜入仕吧?”朱秀试探着问道。
李德明笑道:“保大七年,承蒙官家钦点状元。”
949年?那不是两年前?
朱秀勐地想到些什么,讶然道:“李兄莫非就是那位韩夫子唯一承认的高徒?”
李德明谦虚地拱拱手:“愚兄才能不及恩师万一,倒是给恩师丢脸了。”
难怪名字听着耳熟,原来是韩熙载的徒弟!
朱秀吞吞唾沫,重新把这李德明打量一遍。
缩在朱秀身后的周宪也抬起头好奇地偷瞟一眼。
韩熙载之名如雷贯耳,周宪当然知道,几年前还随父亲拜见过韩夫子,只是那会她年幼不懂事,根本不知道那位慈眉善目的老者是何等人物。
朝野自称是韩熙载门徒的人不少,但他老人家亲口承认过的,只有李德明一位。
能得韩夫子青睐收为弟子,这李德明一定有过人之处。
人家还是两年前的状元出身,将来在这唐国朝廷前途不可限量。
朱秀还想跟李德明套套近乎,潘美找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本来今日能跟李兄相识,当浮一大白,只是小弟还有要事在身,只能改日再邀约李兄饮酒赏曲了。”朱秀歉然地揖礼。
李德明忙道:“贤弟有事自去忙便是,无需理会某。听贤弟口音,不像江宁本地人,不知仙乡何处?在何处落脚?愚兄该如何才能与贤弟联系上?”
朱秀笑道:“小弟祖上是濠州人,后来跟随家中长辈经商,常年往返于开封和淮南之间。小弟在江宁城没有宅子,暂时住在洪福楼,李兄若是要寻我,只管去洪福楼便是。”
“好,改日愚兄一定登门造访!”
李德明看了眼低着头的周宪,皱了皱眉道:“贤弟这位侍女样貌怪异,只恐身染重病,还是莫要带在身边为好。愚兄家里倒有几个乖巧伶俐的奴婢,若是贤弟需要,只管带走,留在身边侍奉....”
朱秀瞥了眼周宪,笑道:“多谢李兄一番好意!小弟这名奴婢丑是丑了些,但手脚做事还算勤快,暂时留着用,要是以后懒惰看不顺眼了,再换掉不迟。”
周宪越发垂下脑袋,紧紧攥住衣角,看不清脸上表情。
李德明点点头,也不好得多说什么,拱手道:“改日再见!”
“李兄告辞!”
朱秀带着潘美周宪匆匆出了会英雅苑。
李德明目送他们一行人离开,低头看看手里的折扇,脸上露出笑容:“褚珣?倒是个极有意思的人....”
刚走出雅苑大门,潘美忍不住捧腹大笑。
街上的行人吓一跳,纷纷朝他投去嫌弃的眼神。
“这姓李的公子哥还真有意思,刚见面就要送人婢女。”
潘美大笑,瞥了眼周宪嘲笑道:“周娘子这副尊容,丑得叫人看不下去了!哈哈”
周宪愤怒道:“身为韩夫子的弟子,竟然也只会以貌取人,买卖奴婢如牲口,真给韩夫子丢人!”
朱秀笑道:“江南承袭唐制,官宦之下拥有对奴人的生杀予夺大权,李德明如此做,倒也不算道德有问题,只是周围环境如此,人人皆把这种买卖人口的行为当作寻常事。
官宦贵族之间相互交换、赠送奴婢也是常有,在他们看来,这只是交往的一种礼节罢了。
别说李德明,韩夫子本人也肯定干过这种事。”
“哼!”
周宪怒气冲冲,她也知道江南还保留着大唐时代,奴婢是贱籍,地位等同畜产,和牲口一样是主人的私产的陋习。
但真当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她感到愤慨和深深的无能为力。
周宪瞥了眼朱秀,见他满脸讥讽,生气地问道:“江北之地,大周朝又是如何划分良贱的?”
朱秀正色道:“自从大周立国,官家就下令不再将奴婢划入贱籍,加重了略买人口为奴的刑罚惩处力度,奴婢与主家的关系变为雇佣关系,还增添了一系列保护奴婢的法令,主家若是殴打、残害奴婢性命,奴婢甚至可以告到官府。在律法上来说,主家和奴婢是平等地位。”
周宪明眸圆熘熘地睁着,满脸惊奇:“当真?”
朱秀笑道:“自然是真的!不信的话你去找个跑商的人随便问问,只要去过开封的都知道。”
周宪咬咬唇,喃喃道:“大周官家当真是位圣明天子....”
周宪又气恼地道:“为何唐国不能学学大周,废除不合理的贱奴制度?”
朱秀笑道:“唐国政权总体稳定,不像江北军阀混战,所以保留下的世家大族势力庞大,这些宗族门阀根深蒂固,想要动他们的利益,绝非一朝一夕之事。”
周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刚想问什么,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明眸直视朱秀,带着满满的疑惑:“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朱秀眨巴眼,干咳一声,羊装没听见,转过头问潘美:“亮娃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