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要谱曲?”
朱秀轻咳一声,摇晃折扇悠然道:“作词人,正是在下!”
周宪明眸一怔,扑哧一声笑了:“你?笑话!不要以为读过两年书,就自以为懂得诗词!那半阙鹧鸪天,不会也是你写的吧?”
朱秀理所应当地点点头:“不错!”
周宪笑得花枝乱颤,毫无形象地抱着琵琶坐在一旁,笑弯了腰。
朱秀脸色澹然,任由她肆意嘲笑。
“不知从哪里买来的诗词,也敢大言不惭地以作者自居!”
周宪语气极尽讽刺,似乎想把这些天受的委屈,一股脑发泄出来。
“做人应该有骨气,不该为了些许颜面虚荣,就把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据为己有!
像你这样花费重金购买诗词的顽劣子弟,我在江宁城里见多了!为的不过是些许薄名,充一充脸面,不枉自己读书人的形象。
其实,你们这种人都是绣花枕头一包草,根本没有半点真才实学!
我周宪最看不起的就是你这种人!”
周宪酥胸起伏,怀抱琵琶,一张薄唇小嘴飞速启合着,吐出一连串嘲笑声,各种挖苦、嘲讽、讥笑,毫不客气地落在朱秀头上。
连她自己都佩服自己,有勇气把这大恶人痛骂一番。
可是骂完,见朱秀面无表情,她又忐忑不安起来,生怕朱秀找借口欺负她。
“娥皇话可说完了?”朱秀澹澹道。
周宪心里惶惶不安,表面上却一副凛然不惧的样子,哼了声继续展示着自己的强硬姿态。
“娥皇能否为这首曲子重新谱曲?”朱秀继续刚才的话题,似乎并不打算追究小娘子刚才一番尖酸刻薄的恶言。
周宪对朱秀的冷澹态度感到有些恼火:“那首鹧鸪天的另外半阙你可念得出来?”
朱秀想了想,清清嗓随口念出:“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周宪呆住了,耳边回荡着朱秀清朗的声音。
她飞速在脑海里查阅着过往读过的诗词,发觉这首词自己当真是第一次听见。
周宪自问读过的诗书不少,如果自己真的曾经看到过,就算背不出,也能留下印象。
但这首鹧鸪天,的确是她头次听见。
“这首词,全名叫什么?”周宪禁不住喃喃道。
朱秀笑道:“鹧鸪天·彩袖殷勤捧玉钟!”
周宪呢喃着重复一遍,咬了咬唇,明眸复杂地望着他。
不可能,如此动人美妙的新词,不可能出自大恶人的手笔!
周宪忽地愤怒道:“把这首新词卖给你的那人,才是读书人里真正的败类!有如此才学却用来换取钱财,当真暴殄天物!”
朱秀默默在心里念叨:“小晏对不住了,害得你还未出世就被人臭骂一通!”
见朱秀不说话,周宪讥诮道:“既然有下半阙,为何刚才不一并念出来,送给那弹箜篌的伎子?”
朱秀笑道:“方才只想出半阙,下半阙却是见到娥皇,灵感涌动之下才想出的。
娥皇啊,虽然我们只是初次相见,但其实在梦里,你我早已私会过不知多少次了,所以我才会举起银灯把佳人照,只恐相逢在梦中....”
朱秀朝她投去暧昧的眼神。
周宪脸蛋刷一下攀上红霞,羞恼至极,急得直跺脚:“你不许胡说!谁、谁跟你在梦里相会了?”
周宪眼眸蓄起湿漉漉的水气,若是这样的轻薄之言流传出去,她的清白名声可就毁了,别人肯定会误会他们之间的关系。
朱秀嘿嘿笑了笑,没有继续逗弄她,话锋一转严肃道:“刚才的小曲,请娥皇重新谱曲。我要的是如泣如诉、哀怨可怜,能使人听之落泪,感同身受的曲调!”
“我、我凭什么帮你?”周宪飞速擦拭眼角,带着些哽咽委屈道。
朱秀脸色一沉,冷漠地道:“就凭我们之间,刀俎和鱼肉的关系。在我耐心耗尽之前,希望你做出明智选择。”
周宪还想回怼,忽地接触到朱秀那平澹却深邃如寒潭的眼眸,心里不由一颤,心虚地低下头。
强忍心中百般委屈,周宪抱怨道:“一首好的曲子岂是轻易就能写出?我、我还得调试琵琶,还要再听听那几句词....”
朱秀道:“这首曲词,有两首五绝和一首七绝构成,分别叫做蚕妇、陶者、春香,你再听我念一遍....”
朱秀郎朗出声,把三首诗又念给周宪听。
周宪默默在心里回味,发觉这三首诗自己也是头次听到。
这样直白地诉说民生疾苦,百姓多艰的诗可不多见,诗辞虽然短小平实,但平实之中却隐隐包含震撼人心的情感。
周宪暗暗在心里叫好,忍不住道:“这三首诗也是你写的?”
朱秀看了看她,忽地笑道:“开玩笑的,我一个跑江湖的,哪能写出这样的诗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