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庸。
好在三子虽长在富贵之家,倒也没沾染顽劣习性,性格都比较平和,讲究与人为善。
这也让周宗感到些许欣慰。
反正积攒的家业足够儿孙们享用一世,靠着宗亲故旧的庇护,也能保证周家富贵延续。
最让周宗欣慰又寄予厚望的,就是爱女周宪。
论聪明才智,她远胜三位兄长。
论相貌,她更是江宁城中有名的美人。
只可惜她是女子之身,能为周家带来助益的,只有她的婚事。
周宗早就想好,要用周宪的婚事,为周家寻一门强有力的臂助,既为爱女寻一位靠得住的丈夫,也为周家的富贵再添一份保障。
周宪被掳,事关周家名声和女儿家的清誉,周宗自然不能让太多人知晓此事。
周宗沉声道:“你二人务必对此事守口如瓶,不许透露分毫,羊装不知情就好,其他的自有为父做主。”
周敏和周剡急忙下拜:“谨遵父亲吩咐!”
周敏道:“孩儿这就回去,让各船行艄公头子暗查这几日进出江宁的船只,看能否找到劫匪行踪。”
周剡哽咽道:“孩儿也会日夜诵经念佛,祈祷菩萨保佑娥皇平安!”
“退下吧”
周宗挥挥手,疲倦地闭上眼。
二人不敢搅扰,蹑手蹑脚地离开厅室。
过了会,厅室里响起一声疲惫、无奈的叹息。
周宗双眸布满血丝,神情苍老疲态满满,他已是古稀高龄,本该颐养天年,奈何家族中后辈子弟不成器,时局又波诡云谲,为偌大家业保驾护航,不得不以年迈之躯费心操劳。
若是周宪能早日出嫁,用联姻为周家寻得助力,或许就能为他减轻肩头的担子....
“此事,要不要禀报晋王,请晋王出面协助?”
周宗喃喃低吟,犹豫不决。
“罢了,还是先不要惊动晋王为好....”
最终,周宗还是决定先不要节外生枝,如果能用周家的力量解决此事最好。
东门子大街,江宁府衙大牢。
狭长的走道,阴暗潮湿的牢房,几名身穿皂衣公服的狱吏提着装有牢饭的木桶,一边说笑着,一边从各间牢房前走过,隔着木栅栏把水和食物发放给囚犯。
两间相连的牢房内,朱武独居一间,隔壁关押着杨巧莲和吴友娣。
短短几日工夫,朱武瘦削了一大截,满脸胡茬,披散头发,靠坐着土墙,神情呆滞迷茫。
他身上的褐色粗麻囚衣血迹斑斑,刚来那日,被这群凶狠的狱吏扒光,狠狠抽了十几鞭子,说是不问缘由,所有押进牢房的犯人一律如此。
杨巧莲和吴友娣也被各自抽了五鞭子。
那牛皮鞭子打在人身上皮开肉绽,朱武身子骨壮硕倒还挺得住,只是皮肉绽裂流血,牢房里又闷热潮湿,几日下来伤口难以结痂,化脓发炎,还散发阵阵恶臭。
吴友娣上了些年纪,身子吃不消,进牢房当晚就高热不退,杨巧莲强忍伤痛守在一旁照料。
一墙之隔,朱武却无能为力,只能听着老母痛苦低吟,忧心如焚,吧嗒吧嗒掉眼泪。
也许是老天爷可怜这一家子,躺了两日后,吴友娣的高烧竟然渐渐消褪,只是还有轻微发烫,浑身虚弱无力,但一条命总算是保住了。
狱吏见了也咂嘴称奇,原本他们可是准备在吴友娣死后,把她的尸体连夜抬出牢房。
朱武被押往江宁的途中,才听那伙周家护卫说,原来是有人告密,泄露了他们将要出逃的消息。
周家管事早早发下话来,凡是检举出逃者,一次赏钱五贯。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难怪他们前脚刚准备走,后脚就被人告到周家。
刘栓子兄弟因为反抗,已经被周家护卫当场击杀,割下脑袋挂在马鞍钩子上,走到江宁时,几颗人头已是生蛆腐臭不已。
朱武已经没心思细想,究竟是谁暗中告密,他现在唯一乞求的,就是老天爷开眼,能让他侥幸逃脱的一双儿女活下去。
“娘,是儿不孝,连累您老人家了!”
朱武声音嘶哑,抹着泪低声道。
吴友娣就躺在牢门墙边,听到儿子的声音,缓缓睁开眼,沙哑道:“娘老了,不中用,死了也没啥,还能早日去见你那短命的爹,和你弟弟,我可怜的秀哥儿....你们两口子命苦,要陪着我老婆子砍头....就是不知,亮娃子和大丫咋样了....”
想到下落不明的一双儿女,杨巧莲捂住嘴强忍住哭泣声,大滴大滴的眼泪往下掉。
朱武咬咬牙,抹了把眼泪道:“娘放心,亮娃子既然带着大丫逃走,以他的机灵劲,一定能活下来!这该死的世道,总不至于叫人绝了后!”
“咳咳”吴友娣缓缓阖眼,喃喃自吟,“是啊是啊希望他们活下来,看到天下太平的一日....”
“朱武!吃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