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还未启程,这些琐碎小事何必急于一时?”
王朴抬起眼皮看看他,平静地道:“澶州乃上州,有民一万九千余户,藩镇兵马三万余人,水路通衢、南北通商之要地,更是河北于中原相连接的要冲所在,下官所言之事,事关澶州安稳,绝非琐碎小事。”
柴荣本就满心烦满,哪有心思来管澶州军民,此刻被王朴言语回怼,怒火蹭地一下窜起,怒喝道:
“放肆!本帅统领藩镇多年,难道还要你来教我做事?你不过是个小小秘书郎,别以为受到父帅指派做了镇宁军掌书记,就有资格对我指手划脚!本帅要怎么打理澶州,用不着你来多管。”
“柴帅息怒!王先生也不过是尽自己的职责罢了。”朱秀吓一跳,没想到柴荣如此不待见王朴,赶紧劝慰。
魏仁浦也苦笑着帮忙说话。
李重进抱着手在一旁看热闹。
柴荣怒瞪王朴一眼。
王朴刚毅的面庞依然平静,拱拱手道:“下官并非对节帅不敬,只是大帅再三叮嘱,命下官辅左节帅打理好镇宁军,下官不敢怠慢。节帅若对大帅的任命有异议,可以直接去找大帅陈述。”
“你!”柴荣被怼得哑口无言,气恼得满脸涨红。
“哎哟王先生就少说两句吧!”朱秀哭笑不得。
王朴看了眼他,很认真地道:“下官实话实说而已。”
柴荣更是恼火,怒叱:“滚!本帅不想再看见你!”
王朴躬身揖礼,平静地道:“节帅好好歇息,过两日下官再来拜见节帅,商讨澶州军民政务。”
王朴说罢,又朝众人揖礼作别,才转身不紧不慢地走回节度府。
“此人甚是狂妄!我定要让他滚出澶州!”柴荣气不打一处来,愤怒大吼。
朱秀吓一跳,急忙劝道:“看得出王朴是个耿直之士,并非有意对柴帅不敬,这样的人没什么坏心眼,柴帅不必和他一般见识。”
“就是,这家伙胆子够大,我喜欢!”李重进咧嘴笑得有几分幸灾乐祸。
朱秀恨恨瞪他一眼,让他少说风凉话,李重进耸耸肩乖乖闭嘴。
魏仁浦沉声道:“王朴乃是大帅钦点留在澶州之人,柴帅万万不可轻慢。”
朱秀也忙道:“王朴能得大帅看重,留在澶州辅左柴帅,必定有其过人之处,而且此人还是去年的进士科状元,柴帅不妨与他多多亲近,以此人的才学,必定能获益良多。”
柴荣余火未消,冷笑道:“听闻此人之前攀附杨邠,说不定又是个沽名钓誉之辈。”
朱秀摇头似拨浪鼓:“不可能!王朴的确有真才实学!”
“哼!你怎么知道?你跟此人也不过第一次见面,才聊了几句,就能看出人家有本事?”柴荣嘲笑道。
朱秀无言以对,气恼地直跺脚:“我就是知道!王朴是个人才,你若是放跑了,将来后悔莫及!”
“哼若王朴当真有本事,今日之事,我自会向他赔礼道歉!”
柴荣也满心不服气。
朱秀无奈苦笑,万没想到,柴荣和王朴的第一次见面,竟然会不欢而散。
柴荣因为莫名其妙被郭威留守澶州而苦恼发愁,王朴又受郭威任命留下,柴荣便把这份怒火转嫁到王朴身上。
柴荣对王朴的第一印象堪称恶劣,朱秀真怕往后两个人在澶州相处,以王朴刚直冷硬的脾气还会再惹怒柴荣。
难不成历史上,柴荣和王朴这一对君明臣贤的典范代表,要走上歧路被拆散掉?
柴荣忽地深深叹口气,握住朱秀双臂:“若是非要让我留在澶州,我倒宁愿与你搭档统领镇宁军。不如我去找父帅求情,换你留下....”
朱秀歉然道:“可是我已经跟大帅说好,即位大典过后,就南下江宁探访亲卷,没三五个月时间恐怕回不来....”
不等柴荣说话,李重进扒拉掉柴荣的手,用力揽住朱秀肩头,瞪大牛眼不满道:“我说表弟,朱秀现在可是我的人,你当面挖墙脚也忒不厚道了!你把朱秀抢了去,我虎翼军岂不是没了副都指挥使?”
柴荣冷笑道:“你不是喜欢那王朴吗?让他跟你走就是了!”
“胡说!我何时说过喜欢那厮了?王朴是舅舅留给你的,朱秀是我的,你休想跟我抢!”李重进越发用力地揽住朱秀,冲柴荣咬牙切齿。
柴荣恼火道:“你在开封潇洒风流,却看着我在澶州奔波劳碌!还说是兄弟,方才厅中议事,怎么不见你站出来为我说句好话?”
“那可是舅舅的决定,我能有何办法?表弟,你今日的邪火可别撒在我头上,小心哥哥我揍你!”
李重进愤怒地挥挥硕大的黑拳头。
“就凭你那几手庄家把式,真当我怕了你不成?”柴荣今日的确气性大,变得暴躁了许多,攥紧拳头争锋相对。
李重进牙齿咬得咯咯响,松开朱秀的肩头,像头即将发怒的黑豹子,随时准备扑上前撕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