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仁浦悠然笑道:“朱秀居功至伟,日后大帅开创国基,论功行赏,封个国公也不为过。只是乱世动荡,勋爵封号更多象征荣誉,远不如担任实职,掌握实权重要。”
郭威摇头笑道:“符彦卿征战半生,直到高祖太原起兵入主开封,才捞到一个魏国公的封爵。虽说战乱年代,连皇帝都朝不保夕,爵位就更不值钱,但朱秀年不过二十,骤然封为国公也足以惊世骇俗。所以说,你小子就别做美梦,当什么国公了....”
朱秀笑道:“只要能为大帅效命,就算让我挎刀扛枪去守宣德门都行!”
郭威大翻白眼:“假惺惺!真要让你小子去守宫门,只怕你当即就敢撂挑子不干!”
朱秀摊摊手:“为大帅效命,无所谓职位高低。如果大帅让我去守宫门,岂不说明这天下已经海晏河清,国泰平安,已经没有我的用武之地。
那我就为大帅守一个月宫门,然后上表请辞,回檀州结庐隐居,为恩师守孝。”
郭威指着他,瞪着眼对魏仁浦笑骂道:“你瞧瞧这小子,话里话外威胁老子!他这是告诉老子,要是日后的封赏不能让他满意,他就要辞官归乡不干了!这天下间竟然有如此胆大妄为的臭小子!”
郭威气得吹胡子瞪眼,朱秀嬉皮笑脸一点不害怕。
跟在郭大爷屁股后面混了这么久,他早就把郭大爷的脾气摸得一清二楚。
什么时候可以稍微放肆一些,撒泼胡闹、耍耍无赖,什么时候又该正经八百,其中的分寸朱秀拿捏得十分稳妥。
魏仁浦笑道:“放心,以你的才能,再怎么惹大帅动怒,也不至于让你去守宫门。”
郭威虎着脸喝骂道:“那可说不定!真要惹老子生气,老子干脆一脚把你踢到颖陵去,给隐帝作伴,一辈子也别想回来!”
朱秀笑道:“大帅真要罚我去守颖陵,我也不怕!隐帝活着的时候我不怕他,死了就更没什么好怕的!何况他被大帅的皇霸之气所震,哪里敢轻易跑出来为祸人间!”
郭威一阵无语,指着朱秀哭笑不得。
“好了,你小子少胡搅蛮缠,等大事落定,本帅绝不会亏待你就是了。
你在坤宁宫里见了太后,太后可有什么嘱咐?”郭威笑道。
朱秀揖礼道谢,觍着脸顺嘴送上一记马屁:“大帅真是料事如神,在下还没说,大帅就已经猜到太后的心思。太后的意思,是想请大帅放刘赟一条生路,她愿意亲自出面劝说刘赟父子向大帅投降!”
郭威虎目微凝,冷着脸不说话。
魏仁浦捻须想了想,皱眉道:“太后毕竟是妇道人家,久居深宫,想法未免太过天真。刘崇、刘赟父子手握兵权,身为刘汉宗室,如何肯轻易投降?
如果这父子当真愿意归降,早在大帅进入开封之日,他们就应该上表来朝。
如今他父子,一个在太原一个在徐州,封锁城关道路,连一道表文也不见送来开封,表明不会轻易妥协。
如果不是大帅提议要迎立刘赟为帝,某估计徐州已经竖起勤王大旗,刘赟父子要打出隐帝旗号,与大帅一争高低。”
郭威冷冷地道:“刘赟黄口孺子,不足为惧。可刘崇老谋深算,坐镇太原,麾下河东军兵强马壮,占据河东险要之地,一旦与我朝为敌,恐怕会成为心腹之患。”
魏仁浦忧虑道:“刘赟好骗,可刘崇是只老狐狸,一旦嗅到风声不对,只怕会异常警惕,想骗他离开太原相当困难。”
一时间前厅陷入安静,无人说话。
郭威和魏仁浦都有些愁容满布。
朱秀劝慰道:“大帅和魏先生切勿忧虑太甚。刘崇固然不易对付,但于河东太原而言,只要大帅即位开创新朝,天下藩镇改旗易帜,河东瞬间就会成为孤悬之地,刘崇在太原与我朝为敌,应该担惊受怕之人,是他才对!”
郭威和魏仁浦相视一眼,都觉得朱秀说的有道理。
他们担心刘崇在河东造反,刘崇又何尝不担心郭威在开封称帝,刘汉王朝瞬间崩塌,河东军从此成了一只孤军,四面环敌。
在最坏的局势下,刘崇面临的压力要比郭威大太多。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要请大帅尽快即位,以安天下民心!”魏仁浦说道。
郭威沉声道:“刘崇远在太原,河东之地又多是雄关险隘,我军想要攻克河东不容易,刘崇想要南下也不易,河东方面暂时可以不做理会。
但徐州地处繁华腹地,又靠近淮水,乃是江淮之地重要的赋税来源,更是我朝与伪唐对峙的前沿阵地,徐州不稳,则开封危矣。
徐州心腹大患,必须要尽快解决,不除掉刘赟,本帅无法安稳即位。”
魏仁浦叹口气:“希望冯道和郭崇尽快传回消息。冯道处事老到,一定会有办法稳住刘赟,请大帅无需担忧。”
郭威又道:“还有开封城里十几万禁军,其中不乏骑墙观望之辈,一旦局势恶化,这些人就会跳出来与本帅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