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威笑道:“老太师切勿谦虚,国家危难之际,更需要老太师这样的忠直干臣站出来,扶危济困,确保江山社稷顺利过度。”
冯道紧张地还想争辩几句,郭威摆摆手道:“就照此决议,由老太师担任朝廷特使,持太后诰命,前往徐州迎接嗣君!本帅自会派人沿途护送,请老太师放心!”
冯道哑口无言,只得苦笑着拱手领命:“老臣去就是了。”
朱秀笑呵呵地朝冯道揖礼,老头愤怒地剜了他一眼。
一上午时间转瞬即过,郭威入朝以后的几件大事,也已商讨完毕。
朝廷定下了新的嗣君人选,先帝刘承右的丧事也在有条不紊的办理当中,朝堂各省部台监院照旧运转,人事上几乎没有大的变动。
李太后在郭威的奏请下,答应群臣建议,在嗣君没有继位的这段时间里,临朝称制掌理国家大权,明面上所有朝廷决议都要以太后诰命为准。
只等嗣君刘赟入继大统,刘汉王朝似乎就可以顺利延续下去。
大朝会散去以后,朱秀随同一众朝官离开万岁殿。
郭威和柴荣、魏仁浦、王峻等人,又一同前去后宫拜见太后,就迎立刘赟之事商讨细节。
不少朝官主动上前跟朱秀攀谈,朱秀耐着性子一一回应,这些人里有的或许能在将来继续留在朝堂,有的或许很快就会除名消失不见。
不管是谁,反正今后在开封当值,总免不了和各部衙门打交道,结下一份善缘,混个脸熟也不错。
和几个工部、户部的侍郎有说有笑地走到宣德门,一辆马车突然停在身前,将他们去路拦住。
车窗推开,露出冯道阴沉的脸。
几个侍郎面面相觑,不敢久留,拱拱手匆匆告辞。
朱秀无奈道:“老太师这是何意?”
“哼上车!”冯道怒喝。
朱秀只得登上马车,钻进车厢坐在冯道对面。
冯道痛心疾首地道:“老夫与你素无怨仇,为何要陷老夫于死地?”
朱秀讪笑道:“老太师言重了,晚辈岂敢如此!”
冯道手指头快戳到朱秀鼻子尖,怒骂:“你明知道郭公提议迎接刘赟继位之事,并非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为何还要让老夫去趟这浑水?老夫一辈子不曾把自己置于险境,这次因为你小子,恐怕要有去无回,死在徐州了!”
“老太师放心,郭公必定有详尽安排,绝对不会让老太师白白涉险。”朱秀宽慰道。
“唉”
冯道怒瞪着他,摇摇头叹息一声,幽幽道:“老夫一辈子的名声,恐怕要毁在你小子手里了!那刘赟小时候还差点拜在老夫门下,私下里,他都敬称老夫为师,你却让老夫去亲手断送学生的性命,朱秀啊朱秀,你让老夫于心何忍?”
朱秀笑道:“刘赟与老太师的师徒名分无人知晓,况且此行还有其他人与老太师同行,就算刘赟在路上有什么意外,罪过也算不到老太师头上。”
冯道恼火道:“以老夫的身份地位,此行徐州必定是以老夫为主,刘赟半路出了意外,别人肯定头一个想到老夫身上。到时候就是黄泥泼身,不是屎也是屎了!”
“呵呵,老太师是斯文人,不可说这些市井粗言。”朱秀笑着打趣。
冯道还要继续抱怨,朱秀摆摆手打断,正色道:“老太师想过没有,将来新朝鼎立,老太师寸功未立,拿什么在新朝立足?”
朱秀带着几分讥诮:“就凭老太师侍奉过三朝八帝的辉煌过往?还是凭老太师六十八岁的高龄,德高望重?
想继续在新朝占据高位,安享富贵,没有一点功劳,如何能够服众?
老太师不会真的以为,郭公需要您这么一位老人存在,新朝廷才能运转下去?
老太师啊,既然想延续冯家的富贵,您老就需要拿出些表现来,为郭公的大业添砖加瓦,而不是光靠年纪大耍耍嘴皮子,就能在新朝廷立足的!”
冯道瞪大眼,难以置信地指着朱秀,枯瘦的手有些发抖:“你、你小子在教训老夫?”
朱秀耸耸肩:“在下不敢!只是在跟老太师阐述一个事实而已。
高官厚禄可不是凭空得来的,老太师也需要发挥一些余热才行。”
冯道气得直哆嗦,连连深呼吸,多少年了,没有人敢当面教训过他。
何况朱秀还是个年不过二十的年轻人,差了好几个辈分。
“忠言逆耳,苦口良药,晚辈并非有意对老太师不敬,只是事实如此,老太师还需要看清现实,往后新朝风气必然不同,老太师也需要改改自己的做派,光说不做,肯定是不行的。”
朱秀拱拱手,不顾冯道阻拦,掀开车帘跳下马车,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混小子啊”冯道透过车窗望着,气得捶胸顿足。
等到冯道的马车走远,朱秀才牵着红孩儿,准备上马回老鸦巷盛和邸舍。
“朱秀!大帅有令,命你去右掖门兴国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