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块,大多是些三四十岁,颌下留有寸长短须的中年人,也有不少须发皆白的老者。
朱秀这么一个面白无须的年轻后生,出现在其中着实突兀,引来不少人侧目打量,窃窃私语打听他的来历。
朱秀耷拉眼皮,垂手肃立,老神在在地站着,毫不理会别人的好奇目光。
大朝会的第一个议题,就是有关于刘承右葬仪和谥号的讨论。
侯益建议以曹魏时期,少帝曹髦废为高贵乡公的礼仪来办,按照公侯之礼下葬。
此话一出,顿时引来一片附和声。
李太后端坐御位之上,面无表情,心里则是悲愤万千。
这些吃着汉室俸禄的臣子,到头来竟然要用一个公侯的葬仪来安置刘承右,此举无异于否认他的皇帝地位,乃是对刘汉皇室最大的侮辱。
李太后紧紧攥着手,以几近恳切的目光看向郭威。
她的儿子已经死了,为他的狂悖残忍付出代价。
李太后说服自己接受儿子的死,但她不希望儿子死后再受羞辱。
郭威没有抬头看,但他知道李太后此刻的心情。
沉吟半晌,郭威缓缓开口道:“此事不妥!天子遇害,皆是我等当臣子的没有尽到护卫之责,如今怎可降低仪制,做出贬低天子地位的行为?”
郭威说罢,大殿内鸦雀无声,朝官们相互使眼色,不知道郭威这番话是出自真心,还是为了应付场面。
冯道捋捋须,慢悠悠地道:“老夫赞同郭公之言。”
“臣也附议!”
“臣也赞同!”
冯道一开口,苏禹圭和窦贞固立马表态支持。
很快,大殿内响起一阵稀稀拉拉的附和声。
郭威沉声道:“既然百官都赞同,此事无需再议,当以国丧之礼安葬官家!只是官家谥号如何取定,还请诸公商议。”
刘承右皇帝的身份得以保留,但他究竟应该配一个怎样的谥号,却值得好好讨论。
朱秀狭开眼皮,饶有兴致地打量四周,耳边听着朝官们低声议论。
谥号无非上、中、下三等,褒扬者用上谥,贬低者用下谥,不褒不贬者用中谥。
谥号是对死者一生功绩的概括,上位者尤其重视。
人死了别无所求,只求一个美谥,留下些许名声在人世间,也让活着的后人沾沾光。
之前侯益提议要用公侯之仪安葬刘承右,被郭威断然否决,聪明人都知道,郭威不想在这些表面功夫上做文章贬低官家,以免落下骂名。
现在商议谥号,不少人开始转动脑筋,揣度郭威的心思,争取能博得郭公认可。
朱秀看戏般左右顾盼,他人生第一次上朝经历,倒也算是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