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管你是史彦超还是王彦超!叫彦超的天下多了去,你这黑熊精谁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朱秀恼火不已,想都没想脱口一顿臭骂。
忽地,骂咧声戛然而止,朱秀仰头望着一脸凶狞气的恶汉,眼瞳一点点睁大。
“你....你是史彦超?”朱秀觉得自己的嘴皮子有些哆嗦。
凶神恶煞的大汉狞笑着点点硕大的脑袋。
朱秀咽咽唾沫,拱拱手小心翼翼地道:“敢问....敢问郭帅帐下有几个同名同姓之人?”
大汉伸出大拇指怼着鼻孔,冷笑道:“叫彦超的不少,姓史名彦超的只有爷爷一个!”
朱秀微微怔神,脸色变化极快,露出满脸崇敬激动的神情:“敢问可是龙捷军都指挥使,郭帅帐下第一勐将,号称‘马战第一,陷阵无敌’的史彦超史大将军?”
这下轮到史彦超发愣了,似乎没有见过嘴脸转变这么快的人。
刚才还凛然不惧地指着自己破口大骂,报出姓名后立马换上一副熘须拍马的谄媚嘴脸。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史彦超高高举起的巴掌慢慢放下。
朱秀谄笑像是凝固在脸上,眼珠子却时刻紧盯那只熊掌般的黑手掌,看到黑掌放下,才偷偷松口气。
若是这一巴掌落下,几百斤的力道砸在身上,他不得躺床上休养三五个月?
出师未捷身先伤,错过了拥护郭大爷入京的时机,与从龙之功完美擦肩而过,那才叫亏大发了。
到时候就算让史向文暴揍这黑熊精十次也不解气。
史彦超觉察到朱秀眼神相当不老实,粗大的指头指着他的鼻尖叱骂道:“好个油嘴滑舌的小子!爷爷差点被你骗喽!你小子少跟爷爷套近乎!敢骂爷爷是黑熊精,大帅帐下只有你一个!”
朱秀讪讪地拱手道:“史大将军息怒,在下与史大将军素未蒙面,一时间没有认出来。所谓不知者不怪,史将军想来不会跟在下一般见识吧?”
史彦超冷笑道:“你小子着实没脸皮,爷爷若是打了你,别人会说老子欺负小孩,大帅也饶不过我!”
“嘿嘿多谢史大将军宽宏大量!”朱秀谄笑道。
史彦超指着红孩儿:“你把马卖给我,爷爷就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往后若是谁敢欺负你,尽管报爷爷的名号!”
朱秀一脸为难地道:“此马年幼,还未长成,恐怕难以承载史大将军威勐之躯!不如这样,在下出资为史大将军重新挑选一匹好马,保证能够配得上史大将军....”
早就听闻史彦超是个霸道蛮横不讲理的浑人,朱秀可不会跟他硬怼,先想办法稳住他再说。
朱秀眼睛四处乱飘,寻找救兵。
史彦超拽住缰绳:“爷爷就喜欢这匹!这马儿浑身油光水滑,毛色鲜亮,齿、骨皆已长成,已是成年,哪里年幼了?你小子纯属瞎扯”
朱秀拽紧缰绳不撒手,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抢不回来,忽地余光瞥见柴荣正与人朝这边走来,跳起脚招手大喊:“柴帅救我!”
突兀的呼救声引来不少瞩目,可是见到史彦超,不少人都下意识地转过目光,装作没看见。
宁愿跟李重进讲道理,也不愿跟史彦超起争执,这是郭威麾下将校默默奉行的共识。
柴荣转头一看,起初视线被史彦超庞大的身躯阻拦,没有看见朱秀,直到朱秀跳起脚招手才看见。
柴荣跟身旁人吩咐一声,快步走来。
史彦超恼火地伸出黑掌,想要把朱秀抓到身边捂住嘴,柴荣刚好赶到,见状呵斥道:“史将军不可无礼!”
史彦超缩回手,朱秀趁机躲到柴荣身后,嘴脸一变,一副受尽欺负的委屈模样。
“启禀柴帅,史大将军想抢夺下官的坐骑!下官拼死阻拦,史大将军还想用强,若不是柴帅及时赶到,只怕下官就要被史大将军打死了!”
朱秀抢先一步,一脸愤慨地告状。
“呸呸!你小子少放屁!”史彦超暴跳如雷,硕大的拳头攥起如铜锤,“爷爷若是动手,你小子还能活到现在?还有,爷爷何时抢夺你的马匹了?”
“你无故拦住我去路,逼我卖马给你,若是不卖就要打人,难道不是威逼恐吓、强盗行径?亏你还是大帅麾下将军,如此做派与贼寇有何区别?大帅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朱秀一番痛心疾首地怒喝,张嘴便冲着史彦超一阵“突突突”,一连串的话说完都不带停顿喘气。
一众围观的将士大感佩服,除了大帅和柴帅,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敢当面训斥史彦超。
史彦超气得满脸涨红,铜铃牛眼凶光毕露。
“你也少说两句。”柴荣哭笑不得,没好气地低喝道。
“下官遵令!”朱秀恭恭敬敬地揖礼,意犹未尽地砸吧嘴。
刚才不少人都见到史彦超拦住他的去路胡搅蛮缠,可惜就是没人敢站出来说句公道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