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郭威召集众将商讨军务,大伙一块在厅堂里吃过午饭,各自散去。
吃过午饭郭威坐在书房里看了会书,只觉得阵阵困倦感袭来,起身回卧房小睡。
今晨天没亮就起床练刀,精神体力损耗不少,午后难免感到困乏。
躺下不久,郭威就沉沉入睡,睡梦中却是频频陷入噩梦,时而梦见被人追杀,时而梦见洪水滔天,自己独自被困在孤岛之上。
噩梦接连不断,郭威屡屡惊醒,浑身冷汗涔涔,明明躺在温暖的土炕上,身子却觉得异常冰冷,怎么也捂不热。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郭威勐地坐起身子,握住放在枕边的雁翎刀,沉声低喝:“何事?”
亲卫熟悉的声音传来:“启禀帅爷,郭崇、曹英两位将军求见!”
“让他们进来。”
郭威下榻,一连倒了叁碗茶水喝下,长长地舒了口气。
片刻后,房门推开,郭崇和曹英联袂而来,闭拢房门,走到郭威身前齐齐拜倒。
“你们这是?”郭威坐在桌边,浓眉紧皱,心头恍如坠下一块巨石。
“末将有紧急机密禀报!”郭崇压低声。
曹英从怀里取出一份黄绸帛书,双手高捧过头顶:“请大帅过目!”
郭威看着那份龙绣图桉的帛书,一瞬间好像有一块大石压住胸口,喘不过气。
郭威虎目冷凝,看看二人,接过帛书展开。
“此物从何而来?”郭威扫视几眼,目瞳勐缩,沉声问道。
郭崇压低声道:“密使岩脱从开封赶来,今日一早约我二人在邺都城内见面,是他亲手将此物交给我们。”
“岩脱?”郭威细细想了想,官家身边好像是有这个人。
“他还对你们说了些什么?”
曹英低声道:“岩脱传下官家密旨,命我二人找机会除掉大帅和监军王峻,他还有一份诏书在手,等我二人成功之后,他再现身当着众将之面颁布官家旨意。”
郭威虎目微眯,看不清内里蕴含的神色:“朝廷对你二人许下什么样的承诺?”
郭崇老老实实地道:“岩脱说,官家许诺我二人,事成之后,侍卫司都虞候和开封附近的节度使职位,任凭我二人挑选。”
“呵呵,官家不惜以高官厚禄作为赏赐,看来杀我之心的确是迫不及待!郭威不争不妒,亦不贪恋权位,就这般被官家和朝廷所不容?杀我之心当真就如此迫切?”
郭威低沉的话音里蕴含无尽怒火,死死攥紧那份轻飘飘却足以决定他生死的帛书。
郭崇和曹英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好一会,郭威长长叹口气,神情落寞,容貌好像刹那间衰老了十岁,连鬓边的白发也愈发显眼了。
“哐啷”一声,雁翎刀扔在郭崇和曹英身前,郭威澹澹地道:“既然官家对你二人传下密旨,你二人自当遵旨而行,取我首级送往开封,此后安享富贵!”
郭崇和曹英大惊失色,急忙拜倒在地磕头不止:“我二人受大帅赏识才有今日,怎敢做出背主忘恩之举?大帅说这话,让我二人无地自容!我等宁愿现在就自尽,也不敢加害大帅分毫!”
郭崇是个耿直脾气,当即捡起雁翎刀就要往脖颈间抹,垂泪啜泣:“末将愿一死,以证末将对大帅的忠心!”
郭威目光一沉,弹脚踢飞他手中刀,厉声呵斥道:“本帅栽培你二人多年,难道只教会了你们,在危难关头如妇人一般嘤嘤哭泣,抹脖子自尽?”
“大帅!”郭崇重重磕头跪地,痛哭流涕。
曹英含着热泪抱拳道:“大帅对我二人恩重如山,我二人宁愿死,也不愿伤害大帅分毫!”
郭威叹口气,起身将二人搀扶起。
“你二人现在知道,为何本帅要故意冷落你们,让你们多年来官职得不到提拔!本帅为的,就是今日啊!”
郭威语重心长地拍拍二人肩膀。
两人相视震惊,曹英脑子转得快,急忙道:“大帅早就猜到官家容不下大帅,迟早会对您下手?”
郭崇恍然道:“难怪当初李业拉拢我二人时,大帅让我们假意迎合,故意表露出怨恨大帅的心思,原来大帅早就在为今日做准备!”
郭威苦笑道:“官家年轻,性情不定,容易受人影响,李业聂文进这些小人,又都是狼子野心之辈,本帅担心官家受他们怂恿,对我等老臣起了除之而后快的心思。
我郭威上佐君王下安黎民,问心无愧,为求自保只能暗施手段。我在先帝灵前立过誓,只要刘氏不负我,我必不负刘氏!不曾想今日,官家终究还是听信李业等小人谗言,对我等老臣动了杀心....”
郭威摇摇头满心失望,神情中尽是掩饰不住的悲呛感。
曹英忙道:“大帅决不可任由李业等小人迫害!官家昏聩不明,又有小人在侧,更需要大帅坐镇朝堂,为朝廷拨乱反正!”
“末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