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想拜在这位名声不显却有真才实学的文坛奇人门下,苦学几年,打磨意志,想想今后的人生道路应该怎么走。
从江宁到泾州,太过遥远了,中途,徐铉冷静过后,也觉得自己一时的决定有些冲动,也曾迟疑、彷徨过。
离开世居的江南,去往遥远的西北边地,真的能找到人生的意义何在吗?
也幸亏李从嘉陪伴左右,让徐铉在迷茫时坚定了初衷。
看看坦然舍下皇子尊荣的李从嘉,徐铉深感惭愧,觉得自己的格局还是不够高,心性还是不够洒脱,舍弃不了锦衣玉食,割舍不下繁华风流。
李从嘉说,他并非要舍弃父母兄弟远走他乡,只是天下这么大,不应该局限在小小的江宁,眼里更不应该只有荣华富贵,天下很大,他想去走一走,看一看,希望日后回到江宁时,能换回父亲的体谅,兄长的包容,让他不再为争权夺利之事苦恼。
李从嘉小小年纪,尚且能将这世道看得如此通透,心性如此淡泊洒脱,更令徐铉佩服,同时也坚定了他前往泾州求学的决心。
就因为这八个字,徐铉做出了一生中最疯狂的决定。
是这八个字,把他带到数千里之外的泾州,这个原本他一辈子都不会踏足的地方。
徐铉默默地凝望着,不知不觉地潸然泪下。
朱秀咧咧嘴,徐铉这些复杂的心路历程他可就猜不透了。
“文人果然矫情啊”朱秀在心里感慨。
“让褚少郎见笑了,寻觅《雪赋作者许久,如今一切水落石出,感喟的同时难免怅然若失....”徐铉自嘲一笑,擦拭眼角。
“....无妨,徐先生可以多哭一会....”
招呼徐铉坐下,朱秀端茶倒水甚是热情。
“彰义军此番北上抗击定难军,一场大胜提振人心,可是徐某担心,党项人会不会恼羞成怒,再度南下侵犯?”徐铉喝口茶担忧道。
朱秀道:“此事我听少使君议论过,他和史节帅都认为,李彝殷忌惮于儿子生死,绝不敢再出兵挑衅。”
徐铉忙道:“对了,某正想问,李彝殷之子李光睿,史节帅和少使君想如何处置?他可是他烫手山芋,稍有不慎就会酿成大祸。”
“先生不必担心,李光睿罪有应得,先让他好好干一段时间苦活,等和李彝殷把价钱商量妥了,再放人不迟。”朱秀漫不经心。
徐铉震惊了,听这口气,是想用李光睿狠狠讹一笔?
“某听闻,李彝殷豺狼心性,残暴凶狠,党项人能征善战,骁勇无敌,此举....会不会惹恼了他?”
“惹恼了他又能如何?别人怕他定难军,我彰义军可不怕!”
朱秀一副激昂热血青年的样子,“原州罗山口的归夏墓便是建给党项人看的,如果他们还不识趣,还敢再三挑衅,来多少,我彰义军就给他埋多少!敢战、能战方能止战!一味退让,只会让敌人觉得我们软弱可欺!”
徐铉苦笑道:“话虽如此,但定难军百年经营,在河套之地根深蒂固,连历代中原朝廷都拿他们没办法,只能施以怀柔笼络之策,某担心闹到最后,吃亏的还是彰义军。”
朱秀笑道:“这一点先生大可放心,李彝殷再跳脚,也不敢公然率领大军南下。党项人的确骁勇,但他们的族群在人数上不占优,别看现在占据五州之地,以党项人的体量来说,已是他们能够掌控的极限。
党项人的核心利益不在泾原,他们想要稳住阵脚,一来要讨好北方强邻契丹人,二来要与中原朝廷保持明面上的和平,为此党项李氏不惜称臣纳贡,三来还要防备西面吐蕃、回鹘骚扰,四还要警惕治下的汉民、吐蕃人、羌人、沙陀人作乱。
党项部族原本落后原始,长久以来还是氏族家长制度,学习中原汉家礼制没多长时间,在政治、军事、商贸各方面还处于学习摸索阶段。
李彝殷可不傻,五州地盘足够党项人消化好长一段时间,若是再扩张,开封朝廷不会坐视不管,周边藩镇也会视他为敌,治下百姓生活艰难,内乱外战一起爆发,到时候连祖宗留下的老本都守不住....”
一通分析,听得徐铉频频点头。
他久居江南,从未跟党项人打过交道,对这个偏居河套,却能屹立百年不倒的新兴势力非常感兴趣。
“呵呵,这些都是学生从少使君口中听来的,长了不少见识....”朱秀喝口茶,总结性地说了一句。
“少使君人不可貌相,竟然有如此长远的目光,当真厉害!”
徐铉满心佩服,努力克服形象差距造成的违和感,把史向文的形象和他心目中英明神武的少使君模样生硬地重叠在一块。
朱秀又详细介绍了一下原州战事的经过,徐铉听得极为仔细。
将来如果有机会跟党项人打交道,这些可都是宝贵的第一手资料。
“徐先生何时启程回农垦镇?”朱秀问道。
“两日后吧,今日拜见完少使君,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