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帮!”朱秀小声叮嘱道。
史向文打着哈欠,撑着脑袋,嘟哝道:“我饿了....”
“晚上有炖肉吃,先忍忍!”朱秀哄小孩一样,帮他整理衣袍,紧了紧松散的幞头。
“少使君请徐先生进屋谈话。”朱秀快步走上前笑道。
徐铉神情严肃,昂首挺胸不坠风度,跟随朱秀进屋。
宽敞的办公官房布置得别具一格,简约而不简单。
宽大的高腿书桌气势不凡,一名小山般的人影坐在桌后,撑着脑袋,瞪大眼睛木讷地望着他。
徐铉心中骇然,名声大噪的少使君,竟然是这样一位雄壮的巨汉?
“农垦区镇长徐铉,见过少使君!”徐铉一丝不苟地行礼。
朱秀侍立一旁,暗暗朝史向文打手势。
史向文眨巴眼,瓮声道:“你坐下。”
朱秀赶紧把椅子搬到徐铉身后。
“多谢。”徐铉拱手,一撂衣袍面对着书桌坐下,不禁打量起对面坐着的巨汉。
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此人目光空洞无神,面庞呆滞,似乎有些痴傻之态。
“褚荀,你....”史向文忘记之后应该怎么说,愣愣地望去。
朱秀赶紧道:“少使君的意思,还请徐先生把农垦区近来的情况介绍一下。”
徐铉看看朱秀,又看看史向文,越发觉得这俩人有些古怪,拱手道:“自下官九月上任以来,农垦区完成了本年度的生产任务,得益于水渠畅通,今天的田产比之去年又增加两成....”
徐铉侃侃而谈,把农垦区的情况,分主次轻重有序介绍了一遍。
朱秀听得频频点头,史向文听得哈欠连天。
“少使君可是对下官主政农垦镇以来的工作有些不满?”徐铉拱手沉声道。
史向文一脸呆滞地望着他,早已神游天外,根本没把他的话听入耳。
朱秀轻咳一声:“徐先生有所不知,近来少使君喉咙痛疼,大夫嘱咐了要少说话,有些问题少使君已经事前说与学生,由学生代为询问。”
徐铉满脸狐疑,想想还是点头道:“少使君只管问便是了。”
“请问徐先生,您认为农垦镇目前还存在哪些问题?”朱秀提问。
徐铉稍作沉思,说道:“少使君对于农垦区的规划已经十分完备,下官上任以来,按部就班推行发展计划,总体来说一切平稳。只是有一点,下官觉得稍有不妥....”
“徐先生但说无妨。”朱秀趁着倒茶的机会,偷偷戳了戳史向文的腰,让这家伙打起精神来。
徐铉清清嗓道:“少使君严禁在乡村划设宗族势力,村老乡老不能插手具体事务,只能给镇署衙门提建议,下官觉得有些不妥。
农垦镇百姓多以迁移户为主,来到异乡常常以宗亲、同乡为主聚集在一块,如果不能让乡人自治,下放一部分权力,恐怕难以让他们产生归属感,不利于全镇安稳。
不知此事,少使君可有考虑过?”
史向文打着哈欠,换了一只手继续撑脑袋打瞌睡。
朱秀忙道:“这个问题少使君的意思是,过去宗族势力把持县乡权力,在赋税、劳役、田地划分等事情上徇私舞弊,为了截留赀财,不惜损害官府利益,所以才要大力推行官府权力下沉,禁止地方宗族乡党勾结,架空县乡权力。”
徐铉皱眉道:“可是如此一来,难免触及地方士族利益,不利于节度府争取士族支持。”
朱秀笑道:“泾州范围内大规模迁移百姓,邠州人口涌入泾州,本就是重新厘清户册,清点税户的好机会,自然不能再让过去那种,地方豪族藏匿佃户,瞒报田税的情况出现。
收缴村老、县乡耆老这些地方士族代表手中的权力,正是为了扩大官府税户,遏制土地兼并的重要一步....”
少使君一直不吭声,反倒是褚少郎针对他的问题给出回答,徐铉心中觉得奇怪,但也不好得多问,想来少使君开口说话不方便,只能由褚少郎作为喉舌。
徐铉摇头苦笑道:“彰义军此法如果用在别处,一定会激起轩然大波!各地士族官僚也会视彰义军为异类,对彰义军抱有抵触乃至敌意。如果放在江南,只怕早已激起民变。”
朱秀冷笑道:“徐先生此言差矣!天下之变,变就变在土地兼并,耕农依赖土地为生,官僚士族巧取豪夺拿走土地,又把耕农变成自家佃农,向上瞒报户税,向下盘剥佃户,搞得国家穷困民不聊生,他们自己却一个个吃得脑满肠肥,如此一来,天下怎能不变?
可是不要忘了,这天下绝大多数都是辛勤耕种的农户,一旦他们活不下去,揭竿而起的日子就不远了。
陈胜吴广之惊世呐喊犹在耳边,王仙芝、黄巢之祸犹在眼前!
饥肠辘辘的义军碾过,任你千年的世家也好,万国朝贺的王朝也罢,都会化作焦土,不复存在....”
徐铉哑口无言,苦叹道:“可天下终有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