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声道:“五哥放心,等我搬来救兵,一定尽快救你脱困!”
李光睿一瘸一拐地走了两步,觍着脸道:“小先生也听见了,我们已经商量好,他留下,放小人走!小先生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小人回去筹备筹备,亲自带人送来!”
朱秀起身绕过桌案,瞥了他一眼,李光睿眼巴巴地望着。
“我突然改主意了,你们两个,一个也走不了!不好意思啊”朱秀古怪一笑,慢悠悠地开口。
李光睿笑脸一僵,呆滞住,焦急道:“小先生方才可是说好的!怎能说话不作数?”
朱秀扭头嘲笑道:“不作数又能如何?不怕告诉你,小爷压根没想过放你走!想要活命的话,回去好好写一封求救信,送去夏州交给李彝殷,让他准备好金山银山,香车美人宝马,绫罗绢丝锦缎各百匹,珍珠珊瑚玛瑙各十箱,于阗的羊脂玉,岭南的龙涎香,安南的沉香木,各一百斤.....”
李光睿趔趄脚步差点一头栽倒,悲愤地满脸涨红,金银车马美人还好说,可银夏之地深处内陆,阴山脚下,与大漠一山之隔,去哪里找什么珊瑚香木?
朱秀张嘴开出一连串条件,明摆着刁难人。
“回去好好想想怎么写这封信,要写得情深意切、感人肺腑,最好让你爹看了就黯然神伤、垂泪不止....要是实在写不出,我也可以代笔,不过润笔费可得另算....”
朱秀大笑着甩甩袖袍,走出土屋。
“朱秀狗贼!你站住!你敢伤我一根寒毛,定难军必定踏平泾州....”
李光睿终于反应过来,从始至终朱秀都在戏耍他,愤怒地吼叫着,想要扑上前去。
严平抡起长刀,连同刀鞘狠狠砸下,李光睿惨叫倒地,腮帮子高高肿起,半边脸青肿像猪头。
几双大脚板劈头盖脸一阵猛踹,李光睿凄惨翻滚着,哭喊求饶。
李光俨怔怔地看着,攥紧的拳头却一点点松开,默然片刻,转身走出屋子。
屋外,天光昏暗,已过黄昏,远远望去,马场四周的丘陵与阴沉的天穹仿佛只有咫尺距离,灰蒙蒙的天地间北风怒号,风雪漫天。
朱秀掖了掖领口,两手拢袖,瞥了眼仰面望天,脸上落满冰湿雪沫的李光俨。
“你拿人家当亲弟,人家却拿你当表哥,还是十八杆子打不着的那种,心里滋味不好受吧?”朱秀戏谑轻笑。
李光俨凝目盯紧他,低沉道:“你处心积虑挑拨离间,究竟想干什么?”
朱秀摊手:“别说的那么难听,你与李彝殷、李光睿父子本就有嫌隙,只是藏得极深,你心里也不愿触及。
我只不过戳破这层窗户纸,让你看清楚自己的处境。”
李光俨冷冷地道:“任你巧言令色,我也不会替你卖命!我是党项人,至死也会忠于部族!”
“你虽然勇猛,但我身边不缺猛将,论单打独斗,这天下有谁比得上我家大郎?”
朱秀指了指远处草场,正专心致志堆雪狗熊的史向文。
李光俨沉声道:“不要我卖命,我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价值。”
朱秀摇头:“千万不要小看了自己,你能做的事有很多,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当然,前提是有我为你建言献策,有我相助,你才有机会实现心中抱负。”
李光俨看着他:“你怎知我心中所想?”
朱秀笑道:“你也是党项王族出身,难道就没想过,将来取代李彝殷父子,坐上定难军节度使的位置?按照党项人的规矩,部族首领可不一定要子承父业。”
李光俨眼瞳猛地一缩,低沉道:“我为部族征战,不是为了夺权篡位!”
“以前不想,是因为看不到希望,你不敢想。以后可不一定,话可不能说得太死,世事无绝对。
更重要的是,你想为党项族人征战四方,可李彝殷会不会给你这份机会?即便给了,将来你战功赫赫,威望日隆,李彝殷父子还能不能容得下你?
所以啊,这是进退两难之选,你的日子并不好过。除非你愿意留在五原一辈子,终日无所事事,闲散度日。”
朱秀耸耸肩:“如果真是这样,你现在就可以走了,之前的话当我没说过,反正有李光睿在手,我可以狠狠敲李彝殷一笔,稳赚不赔。
反倒是你,三文不值两文,我还得管你吃饭,亏得慌。”
朱秀摇摇头,毫不掩饰嫌弃之意。
李光俨有些恼火:“即便叔父不喜欢我,也不会弃我于不顾!如果叔父愿拿出一百金赎李光睿,也会拿五十....三十金赎我!”
朱秀嗤地笑了声,有些同情和可怜地看着他:“都是夏国公的血脉,李光睿值一百金,你却只值三十金?你李光俨当真如此低贱廉价?”
李光俨涨红脸,愤怒地看着他。
朱秀叹口气:“等着瞧吧,或许李彝殷连三十金也不愿出....”
朱秀摇摇头,转身往山包木栈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