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县城,陶文举在外城暂居之处。
这座不起眼的民宅是魏虎去陇山关之前,派遣庞广胜暗中买下的。
除了魏虎,只有庞广胜和寥寥几个心腹亲兵才知道。
陶文举搬出牙城,便住进这座宅子。
魏虎隔几日过来一趟,询问他事情进展。
今日,陶文举外出未归,魏虎来到发现家中无人,便独自坐在堂屋里等候。
天色擦黑时,静悄悄的庭院里传出敲门声,魏虎异常警觉,听出来这并非陶文举的声音,反握一把匕首,贴着门闩低声问道“谁?”
“魏将军,是小人!”一个耳熟的声音响起。
魏虎听出来人是他小腹亲卫之一,忙卸下门闩拉开一条门缝,放来人进门。
“怎么是你?”魏虎拉着他去到院中,“可是折墌城出了事?庞广胜如何了?”
来人作寻常乡农装扮,单膝跪地,抱拳道“庞指挥和弟兄们一切安好。庞指挥令小人来禀报将军,请将军速速赶到折墌城汇合,他已经在城中筹备好粮草,探明道路,只等将军一到,就率领弟兄们撤往邠州!
这是庞指挥写给将军的密信!”
亲卫双手高捧过头顶,把密信呈上。
魏虎拆开粗略扫过,字迹倒是像庞广胜的,只是太过缭乱,像是仓促之间写成。
魏虎沉声道“你回去告诉庞广胜,让他稍安勿躁,等我拿到一件重要东西,马上赶去与你们汇合。”
亲卫着急道“庞指挥令小人转告将军,潘美无意间透露,等朱秀从农垦区回来,就要对折墌城兵马进行整编,如果不抢在朱秀回来之前撤走,只怕就来不及了!”
魏虎摇头道“东西没到手,我是不会走的,你回去叮嘱庞广胜,让他想办法稳住潘美,一定要保证将折墌城牢牢掌控在手!”
亲卫无奈,只能答应下来。
魏虎打量他,忽地问道“弟兄们难道都愿意跟我走?我如今已经被排挤在彰义军权力之外,你们还愿意追随我?”
亲卫心里一咯噔,急忙跪下叩首道“弟兄们跟随将军多年,将军对我们照顾有加,如今将军受难,弟兄们又怎能舍下将军?早在陇山关时我们就立过誓,愿永远追随将军左右。”
魏虎紧盯他,好一会,才弯腰将他扶起,重重在他肩膀拍了拍“终有一日,我会带你们回到泾州。”
亲卫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勉强挤出一丝笑,抱拳道“将军保重,小人这就赶回去。”
“路上小心。”魏虎叮嘱一句,送他出门,插好门闩回到堂屋中静坐。
原本他的打算是拿到盐厂证据后,单人独骑离开,用最快的速度逃出泾州,入关中过洛阳,直奔开封。
折墌城的兵马太过显眼,稍有异动极其容易引起县城警觉。
但没了这支人马,他就真正成了光杆将军,手下连个使唤人都没有。
在彰义军十年打拼,到头来却独自出逃,魏虎心里万分不甘。
既然庞广胜派人送来密信,就说明折墌城尚且还在掌控中,麾下人马也还安分,没有异动迹象。
庞广胜行事谨慎,如果没有把握,他是不会派人送信来,让自己赶到折墌城汇合。
魏虎对自己的老部下还是比较信任的。
如果能带上那千余人马,就算去往开封的前路不顺,魏虎也有把握闯一闯别处,大不了就北上去投定难军,或者往西走去投蜀军。
魏虎在堂屋坐了一夜,天快亮时,陶文举才带着随从邱守财匆匆赶回。
“鄙人不负将军重望啊!”陶文举急忙让邱守财将一个厚厚的包袱递给他。
捧着茶壶咕嘟咕嘟灌了几口水,陶文举才道“我们连夜从盐厂赶回,城门一开第一时间就回来。”
魏虎翻看账簿,用阿拉伯数字记录的部分他自然看不懂,陶文举还贴心的在旁边做出备注。
“除了账簿,还有这些,将军请看!”陶文举殷勤地拿出一摞书信。
“这些是彰义军与毕镇海往来的书信,有些是史匡威写的,有些是朱秀写的,都是铁证啊!有了这些,足以坐实彰义军私自贩盐的罪名!”
魏虎急忙拆开几封来看,大喜过望,当真是史匡威和朱秀与毕镇海的亲笔信。
信中,把这些年镇海营暗中贩卖私盐的经过基本讲明,哪些州县卖了多少,收取盐款多少,又跟哪些当地势力勾结,都可以从中分析出来。
“陶兄请受魏某一拜!”魏虎满面感激,鞠身长揖。
陶文举赶忙扶起,诚惶诚恐“魏将军折煞鄙人了!魏将军将来飞黄腾达之时,切莫忘记鄙人便好!”
魏虎大笑道“若我能去到开封,见到皇帝,一定向皇帝举荐陶兄!”
陶文举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鄙人全赖魏将军提携了!”
“事不宜迟,鄙人现在就送魏将军出城!鄙人虽然丢了官职,但这张老脸在城门守卫处,还是有点用处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