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史匡威叹口气“这也算是家事,我是一家之主,应当由我来处置。”
关铁石又轻声道“折墌城还有魏虎嫡系千余兵马,后赞的飞龙军驻扎在盐仓,这两处地方不可不防。”
史匡威拧紧眉头,仓促之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陶文举眼珠滴溜溜打转,小声道“少使君离开前,卑职倒是听说,潘美去了折墌城,李重进率领虓虎营去了青石岭野外战训....
帅爷可以传令潘美,让他盯住折墌城兵马,再快马传令青石岭,让李重进率领虓虎营直奔盐仓,防止飞龙军动乱....”
史匡威沉思片刻,缓缓点头“可行,就这么办。”
关铁石提醒道“帅爷自身安危也必须保证万无一失。从今日起,由我亲自担任亲卫统领,加强节度府守备。”
史匡威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挥挥手道“你们下去安排,让我一个人静静。”
二人听出他话语里浓浓的疲惫,不敢继续搅扰,告辞离开。
轻轻合拢书房门,关铁石见四下里无人,拖拽陶文举朝廊道拐角走。
“关将军这是做何?快快松手?陶某还受伤在身,经不起关将军折腾....哎唷唷”
可怜的陶文举被关铁石死死拽住,只得一瘸一拐跟上。
走得急了,一根拐杖掉地,关铁石也不理会,阴沉脸色,将陶文举摁在墙上,低喝道“魏虎欲图作乱,你是不是早有察觉?潘美和李重进的安排,是不是少使君提早交代的?快说!?”
陶文举半张脸紧贴墙,挣脱不开,恼火道“关将军有疑虑,只管去问少使君,何故找我撒气?”
关铁石松开他,狠狠瞪一眼,捡起拐杖塞给他。
“魏虎铁了心要作乱,我并非替他开脱。只是此事对帅爷打击太大,我担心帅爷的身子吃不消。
如果少使君要对魏虎动手,应该提前跟帅爷商量才是。”关铁石叹气道。
陶文举脸上印出五指掌印,揉搓着脸哼唧道“魏虎在帅爷心中的分量,关将军应该更清楚。陇山关的事换做旁人,只怕早就被帅爷砍了脑袋。
可放在魏虎身上,只得了一顿不痛不痒的训斥。
没有实打实的证据,不让帅爷看清楚魏虎的险恶用心,如何让帅爷下定决心将其铲除?”
关铁石低声道“照此说,这次的事,都是少使君在背后指使?”
陶文举嘿嘿笑了笑“少使君不信任魏虎,但也不会逼迫帅爷杀掉他,只是想让帅爷看清楚他的野心。
少使君这么做,都是为帅爷着想啊!
倘若魏虎没有二心,他又怎会找上我?帅爷也不至于大动肝火....
关将军,有些事就算猜到了,也要装作不知情,言尽于此,你自己多琢磨琢磨吧....”
陶文举拱拱手,拄着双拐,慢吞吞地沿着廊道走了。
关铁石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苦笑着长叹一声。
帅爷原本一心希望少使君和魏虎和睦相处。
只可惜,少使君不会信任魏虎,魏虎也始终不愿屈居人下。
龙争虎斗,终究是要分出高下啊!
可怜老帅夹在中间,手心手背都是肉,伤了哪边都疼。
安定县城西北方向的盐仓,自从剿灭薛氏兄弟以后,就改建成屯垦区,由原来薛氏兄弟留在折墌城的兵马负责屯垦。
过去一年多,凡是查清楚与薛氏没有太大关联的人,陆续抽调离开,剩下几百号人,都与薛氏有各种各样沾亲带故的关系,只能留下来继续劳作改造。
后赞担心飞龙军在安定县城受钳制,也不知从哪里知道有盐仓这么个地方,主动提议将飞龙军迁来,作为临时驻地。
史匡威痛快的答应了。
飞龙军和彰义牙军挤在牙城里,营房拥挤不够用,还经常产生各种矛盾,双方泾渭分明根本尿不到一个壶里。
牙军大多是泾州、邠州等河西子弟,少部分关中人,飞龙军大多是开封府下辖州县人士,还有近半河北人,双方不管从语言口音,伙食习惯都存在不小差异。
牙军笑话飞龙军是一群没有见过大阵仗的少爷兵,给他们起诨号草蛇军。
飞龙军也瞧不起牙军,说他们是土匪兵、穷酸兵。
禁军和藩镇军互相鄙视,原本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经过四十多年的中央军事集权,禁军的装备、兵员素质、战斗力普遍强过藩镇兵,禁军将领的职级地位也要高于藩镇军将。
当兵吃粮就要到禁军去,已经成了民间普遍共识。
只是飞龙军组建时间较短,特别是皇帝交给后赞,让他带来泾州的这两千飞龙军,的确是一群没有真正经历过战火淬炼的新兵伢子。
平时训练起来倒也还像模像样,就是不知上了战场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彰义牙军虽然看起来穷酸了些,兵士素质有高有低,但综合战斗力绝对强过飞龙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