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偷瞟,只见帅案后,郭威脸色泛黄,眼袋略显浮肿,面貌黯淡无光,明显一副气血亏虚的状态。
外伤容易愈合,内伤则需要长时间的休养调理。
这一千多年来,天下间又能出几个廉颇?
郭大爷不信邪,非得拿万中无一的个例往自己身上套,最后一定会吃大亏。
郭威环视众人,目光落在朱秀身上。
一瞬间,朱秀只觉浑身发紧,不由自主地正襟危坐,有一种被猛虎窥伺的颤栗感。
“你就是朱秀?”郭威笑道。
朱秀忙起身鞠礼“正是!”
郭威倚靠椅背,悠悠道“两年前,柴荣举荐你到我身边效力,为何不来?还跑到泾州,投在那彰义军史匡威麾下?”
朱秀腰杆又弯下去三分“只因史节帅盛情难却,力邀学生前往泾州共事,学生又考虑到郭帅身边人才济济,自觉才识浅薄,恐无能力为郭帅效命,故而去了泾州!”
“哦?当真如此?史匡威没有强逼你?”郭威看了眼魏仁浦,问道。
朱秀认真地道“史节帅视学生为子侄,优待亲厚,怎会相逼?”
郭威笑道“你小子还挺仗义!罢了,你为何去了泾州,本帅不再过问,你现在是彰义军的人,本帅奉命持节都督诸州兵马,你也算是本帅麾下!”
朱秀长揖道“为郭帅效命,乃学生毕生之荣幸!”
郭威笑了笑,示意他坐下说话。
“符大郎说你在蒲州城早早地安插了人手,可以确保符金盏安全?”郭威关切道。
“回禀郭帅,确实如此。蒲州城内,有我彰义军精锐虓士十五人,半年前潜入城中,就为了寻找时机营救符娘子!”
“可能想办法让你的人做内应,赚开城门,与我大军里应外合?”郭威迫切问道。
朱秀拱拱手“郭帅见谅,恐怕不能。一来,目前城池封锁,无法再传递消息。二来,这点人手实在太少,难以成事。”
郭威难掩失望地摇摇头“想救符金盏,必先破蒲州城,可城池坚固,久攻不下,如之奈何?”
李重进急吼吼地道“我愿领兵攻城,请郭帅应允!”
李重进还不忘朝赵匡胤投去挑衅目光。
赵匡胤当即起身拜倒“天雄军麾下赵匡胤,也愿率军攻城!”
郭威笑了笑没说话。
他对赵匡胤颇有印象,护圣军都指挥使赵弘殷的儿子,高大英武,一表人才,柴荣也几次在他面前提到过。
护圣军是拱卫开封的禁军之一,赵弘殷手握兵权,也算是开封城里一号人物。
自从知道赵匡胤投在天雄军麾下,赵弘殷往来枢密院、郭威的司徒府更频繁了,时常以各种名目请求拜见。
外人看来,赵弘殷已经是妥妥的“郭党”派系。
投桃报李,郭威也拿赵匡胤当作自己人看待,嘱咐柴荣重点培养。
柴荣看看怒目相视的二人,沉下脸道“大军攻城绝非儿戏,更不是谁比拼炫耀的机会!一旦出现差错,连累诸军将士,扰乱平叛战局,必定军法从事严惩不贷!你二人退下,安心等候命令便可。”
柴荣语气严厉,赵匡胤不敢多话,低头道了声“是”,起身坐下。
李重进想嘟囔几句,柴荣目光一沉,狠狠瞪他一眼。
郭威看向朱秀道“军报中提及的震天雷是何物?可是与黑火雷一样?”
朱秀忙道“原理构造相仿,不过威力百倍于黑火雷!”
郭威大喜,急道“你用此物炸开郑县城,不如故技重施,用在蒲州城下?”
一众目光都聚拢在朱秀身上,黑火雷的威力他们大多见识过,百倍胜之的震天雷又有多厉害,除赵匡胤作为首席爆破手清楚知晓外,其他人都只能停留在想象阶段。
朱秀摇头道“郑县城墙大多用夯土垒砌,炸毁的那一段,常年浸泡在河水中,受潮严重,根脚破碎,诸多因素下,震天雷才得以发挥效力。
蒲州城乃天下雄城,河中重镇,历代以来无数次加以修缮加固,坚如磐石。四面城墙皆用条石垒砌,就算震天雷也难起作用。
震天雷的威力的确百倍于黑火雷,制造难度也是百倍胜之。半年来,穷尽彰义军之力,也只造出十二个,两个废弃,能用的只有十个。
我此行携带五个,在郑县用了三个,还剩两个”
郭威火热的目光渐渐冷却下去,叹道“如此说来,想破蒲州城,当真只有围困这一条路可走?”
众人默然,高大雄伟的蒲州城让人绝望。
若按后世轨迹,郭大爷的确只有围而不攻这一条路可选,在蒲州城外三面驻扎营寨,围困半年之后,才等到破敌良机。
可是现在,蜀军已经兵临散关之外,岐州危急,朝廷连下催战书,让郭威尽快破城,然后赶往岐州主持大局。
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