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匡威在节度府公衙大堂隔壁,划出一间南北通透的屋子,作为掌书记的办公室。
老史说,这样方便他空闲时串门子,也方便朱秀平时到大堂开会议事。
对此朱秀表示鄙夷。
身为节度使兼泾州刺史,史匡威其实没有太多政务需要处理,他也插不上手,除了牙军兵权,泾原二州的民政、财政、人事几大权力,都把持在薛氏兄弟手中。
汇报到史匡威节度府公衙上的,大多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所以老史平时说是在公衙办公,其实就是趴在桌案上睡觉,等睡醒了去马场跑两圈,或是去演武场看儿郎们操练。
老史自然不甘沦为傀儡,这才想方设法将朱秀安插在掌书记的职位上,算是他向薛氏兄弟反击的第一步。
朱秀对自己的首间独立办公室很重视,特地拿出两贯钱,请关铁石找县城里的木匠量身打造一套桌椅,椅子是四平八稳的太师椅,桌子是宽大的办公桌,看起来相当气派。
关铁石带人按照朱秀的要求,将办公室重新布置,又让府里的仆佣打扫擦洗干净,朱秀挑选在腊月的最后一天,正式搬进办公室。
坐着太师椅,面前是透出一股新漆味的宽大桌子,朱秀兴奋地扭动屁股,独享四十几平的敞亮办公室,这可是他前世想都不敢想的超规格待遇。
就是椅子有点硬,硌屁股,改天让马三上街买个垫子啥的。
“朱少郎,你看还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关铁石笑道。
朱秀想了想道:“劳烦关大哥再帮我找个花盆,弄些土,府里可有什么花种,也找些过来。”
关铁石道:“这个时节种花可不易活,后宅种了些迎春花,不如我帮你移栽几株送来。”
“甚好,有劳关大哥了。”
朱秀道谢,从腰间荷包里倒出一把钱币,不由分说地塞到关铁石手里:“关大哥拿着这点钱,请弟兄们吃顿好的!”
关铁石低头看了眼手中钱币,犹豫道:“朱少郎,这....”
“关大哥千万别跟我客气!你和府上亲兵弟兄们帮我忙活两日,请你们喝顿大酒是应该的!”朱秀豪气地拍胸脯。
关铁石掂量钱币,无奈道:“某的意思是,这点钱太少了,顶多吃顿羊汤,酒却是喝不起的....”
朱秀吓一跳,下意识捂紧钱袋,满脸不相信:“二十文钱还不够你们仨喝一顿?”
关铁石没好气道:“泾州缺粮,严禁本地酿酒,酒水一律从外州贩运,自然价格虚高,一升茅柴浊酒都要四五十文钱。”
朱秀哑口无言,犹豫了会,抠抠搜搜地又从钱囊里取出五文钱,塞到关铁石手里,认真地道:“浊酒伤身,不如不喝,喝茶!多喝热茶,暖身!”
关铁石大翻白眼,接过钱币和两个亲兵离开。
朱秀悠然地在办公室里转悠一圈,坐回到太师椅上,舒服的斜靠着。
史匡威一阵风似的冲进屋,直接将朱秀提溜开,一屁股坐下,两手拍拍桌子,满意地直点头:
“不错!不错!这套桌椅,照原样也给老子做一套!”
朱秀捏住鼻子逃开,这黑厮浑身臭汗,肯定是刚从演武场回来。
“你想要也行,走公账,节度府出钱!”
史匡威黑着脸道:“小家子气!一套桌椅能值几个钱,顺带手送老子一套咋地?”
朱秀撇嘴,伸出手道:“我堂堂掌书记,秩比正八品官,按制,每月俸银六贯钱、禄米三石、绢布一丈五,其余的茶补、盐补、炭补、酒料补....等等贴补钱,应当由节度府支给,拿来吧!”
史匡威牛眼瞪大:“你小子吃老子的住老子的,还跟老子要钱?”
朱秀哼道:“一码归一码,我为你当差,你开我工钱,天经地义!只要你每月按时支付俸禄,我就付你租房钱和伙食费,再送你一套同款桌椅!”
史匡威无言以对,干咳一声嘀咕道:“反正老子也不常来坐堂,要桌椅有何用?不要啦~”
老史绝口不提开工钱的事,话锋一转道:“关于薛家,你怎么看?”
朱秀对这厮继续霸占他的太师椅愤怒又无奈,只得坐到一旁,慢吞吞地道:“薛氏在彰义军中的势力,比我想象的还要根深蒂固。”
史匡威叹口气道:“薛氏祖籍金城,吐蕃人占据河西以后,薛氏迁到泾州。当年我史家初掌彰义军,全赖薛氏鼎力支持,供给钱粮衣甲,史家才能迅速站稳脚跟。
往后多年,两家一直往来亲密,薛氏在彰义军的支持下,生意越做越大,薛氏也为彰义军提供粮饷,堪称彰义军的财神爷。
以前老太爷薛倧掌权时,薛氏对我史家还算恭敬,在钱粮财赋之事上,还不敢太过糊弄。
前几年薛倧年老体衰,精力不济,将薛氏大权交到薛修明手里。薛修明自小颇有才名,当年考中进士后,在凤翔节度使、岐王李从严麾下效命。
他看出李从严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