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娘子在花园小坐,命下官请柴帅过去。”
赵普在刺史府门前迎接,引柴荣三人往后花园去。
时值入秋,花园里颜色不减,金黄的秋菊正在盛放,紫红的芍药果实初结,还有几簇红粉月季香郁消淡,也算姹紫嫣红一片美。
池塘边几株细柳下,一座四角翘檐小亭立于其间。
亭中倚坐一人,正凝望着池面上,几朵显露衰败迹象的荷花怔怔出神。
从侧面看,那是一位青丝如瀑、削肩细腰、婀娜多姿的美妙女子。
赵普快步走进亭子,低声说了几句,女子回过神,盈盈起身相迎。
朱秀刚要作揖,见到女子含笑面庞却是愣住。
当真是....美呆了!
鹅蛋脸若芙蓉、细眉弯弯似柳叶、杏眼如秋水凝露、鼻若琼瑶、唇似红樱,美中不足的是略施粉黛的面颊略显苍色,像个娇弱病体的楚楚美人。
她梳着坠马髻,斜插金钗,上身穿交领窄袖绿衣,下身穿宽松红长裙,群口系在胸前,露出红紫绣花抹胸,腰间系红丝带。
朱秀眼睛发直,咽咽唾沫,经典红配绿....
穿在符娘子身上却美若天仙。
他在沧州城住了几个月,见符娘子也不下数十次,还是第一次见她脱下武装换红装。
英姿飒爽的长腿女将军,立马变成了高挑娉婷的绝美贵妇。
朱秀偷瞟一眼柴荣,果然,柴荣也有几分震惊,眼里满是惊艳之色。
嗬~男人~
“朱秀,何故痴愣?”
符金盏见朱秀作揖的动作做到一半,半撅着屁股发呆,没好气地清叱一声。
朱秀赶忙回神,揖礼道:“大娘子今日光彩夺目美艳动人,学生一见之下惊为天人,故而失态,惭愧惭愧!”
符金盏咯咯轻笑,眼波流转白他一眼,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你一个刚到束发之龄的少年,哪里懂什么女子之美?故作老成,净学些风月调情之言,当真该打!”
亦嗔亦喜的嗓音听得朱秀骨头发酥,干笑一声忙道:“大娘子恕罪!小子当真觉得大娘子美的就像画中仙女一样!若是不信,大娘子问问我家牙帅!我家牙帅乃人中龙凤、当世雄杰,若他也觉得美,便证明小子没有胡说!”
朱秀往后退了小半步,一个劲朝柴荣使眼色。
符金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柴荣脸上闪过些窘迫,习惯性的保持严肃,嘴唇嗫动没有说话。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不屑于当众谈论女子容貌。
朱秀心急如猫抓,老哥你倒是说话呀,这可是一个和符娘子拉近关系,熟络感情的好机会,可不敢拉跨!
气氛一度沉默而尴尬。
朱秀抬眼偷瞄,竟然在柴荣鬓角处瞧见一丝汗水流下!
一个统率千军万马、麾下尽是虎贲之士的男人,竟然在一个绝色美人面前紧张胆怯了!
柴荣抱拳低垂眼皮,语调平直漠然,自动转移话题:“今日前来,一为探视符娘子伤势,二为商议军务....这株辽东老山参送给符娘子,祝符娘子早日康复!”
张永德跨前一步,双手奉上锦盒。
符金盏微微一笑,敛衽行礼:“妾身谢过将军。”
柴荣拱手侧身避过。
赵普接过礼物先行告退。
之前的尴尬被众人无视、略过。
“连日卧床,想多走动走动,不如妾身与将军边走边谈?”符金盏大大方方地笑道。
柴荣颔首:“就依符娘子。”
符金盏看了眼朱秀:“我气血亏减,时有乏力,你暂且充当小厮在一旁搀扶。”
朱秀愣了愣,偷看柴荣平静面色,抓抓光头犹豫道:“这....不太好吧?男女有别授受不亲...我还是去帮大娘子找个使女来....”
符金盏抿嘴,强忍笑意佯怒道:“论年岁,你比我家中弟弟还小不少,算哪门子男人?小小年纪心思倒是繁杂,还不过来!~”
朱秀满脑门子黑线,又不敢反驳,只得委委屈屈地“诶”了声,小跑过去,轻轻搀扶住符金盏抬起的左臂。
符金盏的手臂不像他想象中那么轻柔,反而肌肤紧致结实,颇有几分肌肉。
朱秀搀扶她漫步在花园石径上,柴荣走在身侧,张永德落后丈远。
符金盏和柴荣轻声交谈,朱秀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伺候,倒是把两人的谈话一字不落听耳朵里。
柴荣先说了些河北和沧州当前的局势。
总的说来,如今河北乱局还未有结束迹象,沧州城依靠天雄军和黑火雷,倒是成功击退耶律兀欲。
其余的景州、深州、冀州等地,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景州、深州已被契丹人攻破,军民死伤数万,冀州还处于契丹大军围困中,战事同样惨烈。
沧州城得以保全,在整个河北大战局里算是独树一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