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信......”
钟路说话故意留了半截,意思也很明显,随身仆从死了个干净,信写了怎么送?
“钟家商铺遍天下。”
宋缺二指捏着信筏轻晃,一字一顿慢悠悠的反问:“莫非钟公子竟连这都不知道?”
“这,小弟本是钟家人,自然知道。”
“哦。”
宋缺皮笑肉不笑的掀了掀眼皮,知道还问?莫非是怀疑宋某刀不利?
得,拳头硬的是大爷。
钟路捏着鼻子赔笑,就差没拍胸口赌咒了:“看我这脑子,我记得离此地二十里有个渡口,那里有我钟家子弟驻守。”
“这么说信送到那就可以了?”
“送到那就可以!”
钟路一脸诚恳的保证,生怕眼前这狠人手起刀落,把自己脖子上的脑袋剁下来。
事实上。
钟路多少有些想不明白,不明白为何宋缺会独独留自己一命。
换位思考。
如果是钟路处在宋缺的位置上,休说他这一行人马,就连那村中一应老弱,在他看来都不应该留下活口。
钟路想不明白的事,在宋缺看来却很简单。
无它。
不愿尔。
想不明白就不想,总归能活命就是好事。
很快就把纠结丢开的钟路,伸手扯着缰绳,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宋缺身后步行。
既然选择了认怂,那就要怂的彻底。
宋缺不说去哪,钟路也就一个字都不问,把个听话小弟演绎的淋漓尽致。
两人一马离了村。
沿着山脚的小路,一路往山中深入,一直走到处山涧旁才停下。
宋缺学着山中锦鸡叫了两声。
植被丰茂的溪水旁,不知从何处响起两声狸奴的喵叫。
宋缺这才开口喊了一嗓子:“阿婉,是我。”
钟路打眼四处扫视,很快就看到有个树梢晃了晃,三两下就滑下来个扎着丸子头的假小子。
“宋叔。”
阿婉先叫了声,随后就看向另一人,只一眼就把人认了出来,脸色顿时阴沉下来:“钟路?”
“正是在下。”
钟路很是拉的下脸面,冲着阿婉一拱手:“问二小姐好。”
“我不好。”
阿婉一点面子都不给,翻了个白眼偏过头去:“宋叔,怎么不杀了他?”
“他还有用。”
宋缺毫不避讳当事人,直接了当的同阿婉解释:“天下物资流通,过半都要经钟家之手。”
阿婉毕竟不是常人家女儿,听到这立马就明白了宋缺的意思。
天下将乱。
岭南宋家不管之后作何选择,能搭上钟家这条线都不无好处。
钟路心中咯噔一声。
能在人才辈出的钟家出头,不管走到哪里都被人叫上一句“钟公子”,钟路自然不会是个头脑简单的草包。
听到宋缺话中的未尽之意,就明白其人是想借机同钟家攀扯。
钟路本想说些什么,但脑海中忽然灵光一现。
乱局初现。
这天下间自然不只是宋缺一人看出,钟家掌握着天下半数财货流通,稍稍留心就能知道世家豪族各有心思。
谁家屯粮,谁家购铁,谁家碳火消耗一日重过一日。
这种种动作,全都被钟家看在眼中。
作为商贾立本的钟家,自然是不希望天下动荡,不平稳百姓怎么有钱?没有钱谁来消费钟家的货物?
可人心如此,大势如此。
这王朝历经数百年缝补,终究是到了修无可修的地步。
尤其是一代人杰宋惜言。
这位王朝最后的糊裱匠,随着其追随的明主一同死去,更是让王朝颓势彻底失去了挽回的可能。
钟家家财无数,却始终没有能把手伸进军中。
一旦天下动荡。
钟家无异于小儿持金,要想再保数百年富贵,非要挑个潜龙出来不可。
钟路不禁把眼睛看向宋缺,乱世武力尤其重要,当今天下还有何人堪于眼前这位一战?
那神乎其技的脱手刀,还有那鬼魅般骇人的身法。
真要下定决心行那刺杀之事......
谁人能逃?
谁人能挡?
想到这。
钟路心中已然有了想法,但钟路并没有急着开口。
钟家出身的钟路,对商贾之事也粗通一二,自然知道有些东西上赶着送,就算本值千金也会显得不那么值钱。
因此哪怕宋缺当面直言,钟路也只装作副憨憨的样子,仿佛全然没听懂两个人在说些什么。
宋缺自有计较,同阿婉解释后,就着两人立刻上路。
马,留给阿婉。
钟路在前牵着马,宋缺空手走在最后,三人一马组成的队伍就这么沿着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