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口袋。
他整理下上衣,准备披在身上。
不经意摸到了左前胸的小口袋,是个类似纸张的东西。
骆滨这才想起来,这是半个月前骆波离家时给他留的一封信。
这些天他一直在闹情绪,对家人的关怀也置若罔闻。
骆滨掏出骆波用报纸和浆糊制作的信封,犹豫片刻,拆开。
信封里飘落十几张面值不等的钞票。
有一角、两角、五角的,最大的是十几张一元的钞票。
这些钞票虽然价值不等,但有个相同之处,格外崭新。
骆滨看着骆波的信,眼泪婆娑落下。
“三哥,我这些天不敢面对你,我愧得慌,如果那天你不去找我,不出车祸,上大学的应该是你,可,算了,啥也不说了,三哥的恩情我铭记在心,骆家所有人的大恩大德我三十白没齿难忘。这些压岁钱我保存了十几年,没舍得花,留给三哥吧。三哥,你聪明,会好起来的,你一定好好地,哪天三十白在外混得不像样了,还要投靠你呢。三十白。”
骆滨看着纸张上歪歪扭扭的字体,佯嗔道:“三十白,别看你长得人模狗样的,这字太难看了,跟鸡爪子挠的一样。你给我好好学,别这么没出息,混不下去找我,没门!”
对于骆波,骆滨在心底不是没有埋怨过。
他最近也曾设想过,假如那天自己不去找他,倔强的三十白肯定逃课,考大学就很勉强。
假如三十白考不上大学,妈妈肯定唉声叹气。
骆滨不愿让妈妈唉声叹气,也就认命了。
他还设想过,时间倘若再重来一次,他依旧不会装聋作哑地,依旧会冒着瓢泼大雨寻找三十白。
这样一想,他对三十白的迁怒也就淡了。
在这个夕阳斜去的傍晚,这个聪慧善良的大男孩释然了。
骆峰家,李羽正在埋怨着丈夫,“哪有你这样当爸的,老三中午没回家吃午饭,你也不知道去送饭,前两天他用木棒扔扫甜菜叶子,装了十几牛车的甜菜叶子喂牛羊,昨天又浇了一夜的水,今天又去拔草,你还真打算让老三当一辈子农民呀?!”
前几天,骆滨拿着木棒把甜菜地里长得旺盛的叶柄用木棍抡断,这也是个苦差事,抡得他右胳膊都抬不起来。
种植甜菜的农民都知道,甜菜叶子短而粗,褶皱的叶片最好平展着生长,甜菜根茎才能长得大,产量高。
倘若叶柄茂盛朝上竖着生长,说明田地里的农家肥都被叶柄吸收了,甜菜的根茎一般长不大,产量高不到哪里去。
为了增产,农民都会在八月底到九月初拿着木棒去抡断茂盛的叶片,让根茎吸收土地的养分。
起初,骆峰跟骆滨爷俩每人拿着一根长木棒去抡高些的甜菜叶。
可骆滨硬是把骆峰的木棒夺下来,他一个人干这个农活。
骆峰见状,也只好如此,他赶着老牛车去果园采摘苹果。
20多亩地甜菜,虽不是所有的叶片需要抡去,可高些的叶片也不少。
骆滨一个人用了整整三天时间把高大的叶片抡断,到了第三天,吃饭时,他拿筷子的手都在发抖。
“当农民咋了,不丢人!别看不起农民,没我们这些农民,你们吃啥?”骆峰最反感别人瞧不起农民。
李羽杏眼一瞪,不耐烦地抢白着,“喊你傻骆驼,你还真傻呀?!能听懂人话不?我是可惜咱家老三,成绩一直都第一,突然成这样,让他下田当农民,他能想通嘛?!”
“老三从小就心高气傲,我这是磨他的性子。”看见妻子愠怒的神色,骆峰服软了,瓮声瓮气地低声说着,猛吸了一口烟,还是带着侥幸的心理再次追问,“老三当真脑子摔坏了?”
“哎,严重的脑震荡,留下后遗症了,前些天,我让他背个几个数学公式,前面背后面忘,跟个丢蛋鸡似的,那些可是他以前倒背如流的知识呀!哎,上大学看来是没门了。”李羽一脸的沮丧和焦虑,长吁短叹着,“你没听医生说,这种后遗症可能要持续个几年,甚至十几年,就是等老三脑子好了,再让他复读上补习班,那他都多大了?谁知道呀。哎-----”
骆峰闷着头抽完烟,站起身,低落的口气说,“我去接老三去,他指不定藏在那个叫旮旯里哭呢。”
宁西市邮政储蓄所,骆川拖着疲惫又沉重的步子走出来。
他给弟弟骆滨在跑贷款买拖拉机的事。
骆川碰了一鼻子灰走出来。
这是他连着跑的第三家银行了。
三家银行答复都一样,最近上面放贷政策收紧了。
由于前些年经济高速增长带来的信贷过量投放等问题,国家加大对银行的管控。
从1988年9月,国民经济进行全面治理整顿,实行紧缩信贷政策和货币政策。
骆川心里带着一丝侥幸,还剩下农村信用社没去了。
刚才邮政储蓄放贷的工作人员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