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曦驱车绕过东海格特公墓,而西海格特公墓近在眼前。
借着车灯的光亮,她已发现些许不对。
西海格特公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走动,并且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接连不断。
此外,从公墓里传出的声音虽然不响,但对于这样寂静的夜晚,又是这种急需安宁的地方,未免显得过于活跃。
她正准备细探,却见路边站着一位黑衣黑裤的瘦削老者,打着一盏不甚明亮的夜灯,朝她招手。
这也太诡异了,而且侮辱人的智商。
谁会在这样的深更半夜在路边拦车?
除她之外,根本就不会有人经过这里。
但她还是停下车。
若以平常的想法,她一定是直接开过去不理。
但同样以平常的想法,她也一定不会在这个时候到这里来。
怀着一分对体内勃发的力量的自信,她摇下车窗。
她欲要开口询问,却突然失言。
老者将夜灯提到眼前,照亮自己和瑟曦的面容。
双目对视,瑟曦认出此人,正是埃斯特,守墓人兼庄园看守。
他在特意等我。
瑟曦不由保持警惕。
埃斯特抬起眼眸,淡蓝色的瞳孔凝视瑟曦,直至看见她瞳中并不浓郁的雪色。
他有些失望,却还是做了一个请下车的手势。
瑟曦敏感地觉察到这一点失望,终于打破平静,问道:“埃斯特?”
然而,埃斯特并不回答,甚至那种失望的意味愈加浓了。
他不在等待,而是提着夜灯,朝庄园方向走去。
瑟曦不由顺着他的方向看去,竟发现除埃斯特之外,还看见许多佝偻的身影。
她驱车接近,仔细一看,就发现是一群衣衫褴褛的行尸。
有一些甚至没穿衣服,腐肉一个劲地往下掉,颇为辣眼。
或许是因为在车里,又或许是因为那些行尸对她没有兴趣,又或许是因为体内蠢蠢欲动的神秘力量,总之,见到这瘆人的一幕,瑟曦竟不觉得丝毫恐惧。
又或者说,她本能地觉得自己在它们之上。
她驱车接近埃斯特,埃斯特微微转头瞥她一眼,竟叫她遍体生寒。
嘶——
如一桶凉水在冬天泼下,她不由打了一个哆嗦。
所谓的自信也随之消散。
但她心里仍有许多疑问,需要解答。
但是显然,埃斯特并无此雅兴。
……
当当当当——
陈墨跨过最前面一个亡者的头顶,稳稳落在一座濒临倾圮的教堂之前。
教堂门楣上有二十四座人物浮雕,却都斑驳异常,除去一座之外,其他所有面容都被磨灭。
而仅余的那座也是面容模糊。
这里或许就是密传中提到的圣玛莉·乌尔诺斯教堂。
当当当当——
教堂的钟楼敲过八响。
根据密传,陈墨等待那最后终末的一响。
但最后一响却迟迟未至。
他不禁有些疑惑,看向钟楼。
却见一滩模糊的血肉和脆弱的骨骼,如玫瑰色的火焰与一点雪白的蜡,正嵌在那钟楼的指针里,使之不得寸进。
从残存的羽毛来看,应当是一只白鸽的残躯。
他不由走进教堂,靠近那幢钟楼,又去寻那通至尖顶的阶梯。
但在那扇通往更高的阶梯门前,一个灰影已等待至此。
灰影无比瘦削,其灰色是来自一套考究的燕尾服,自衣袖里伸出来的手指节是森森的白骨,其面容有些模糊,但仍能看出尖尖的鸟喙。
“悼歌诗人?”陈墨说出一个尊名。
听见呼唤,那道灰影变得凝实一些,露出那凹陷的眼廓。
然而陈墨觉得,那本该是圆滚而凸起的。
那样子更加符合鸽子的形象。
悼歌诗人,又或者称骨白鸽,通晓亡者姓名之神,唤亡者以姓名之神,不受欺骗之神,被剥夺至无可剥夺之神。
祂呼唤道:“陈墨·克斯默。”
陈墨听到这声呼唤,便认到一种来自自身的真实,一种笃信之味从心底散发出来。
尽管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笃信了什么。
悼歌诗人从燕尾服里取出一卷卷轴,陈墨以为祂会抛出,又或者卷轴会自动移到他身前。
然而悼歌诗人只是举在身前,一动不动。
陈墨忽然意识到,或许该自己亲自去领受。
他走到悼歌诗人身前,如骑士受勋般半跪,两只手举至头顶,抵至卷轴的下方。
或许是悼歌诗人松了手,那枚卷轴便自祂手中落下,落到陈墨手中。
他立即领会到一种极致的寒意,仿佛冬季穿透衣物和皮肤,寄宿到他的血管里。
他被冻得牙齿咯咯作响,跪在地面的那处膝盖,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