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梁的建康到京口之间,有一条修得很好的驰道,名为“京口驰道”,算是全国的“重点道路工程”。
这条路不仅是京口守军回防建康的唯一陆路通道,更是商贾、官员从长江口岸出入建康的便捷通道。
建康中枢年年征发徭役修缮此道,并在道路两旁栽植了松柏。从这条路经过的各地商贾,都能很直观的体会到梁国国力的强大。
当然了,能吹的地方也就这里而已,若是梁国各地的道路都如此处一般,只怕北方世家早已俯首称臣。
入秋后的某一天,秋老虎肆虐依旧,倚靠长江的建康城,白天仍然是酷热难当。然而此刻京口驰道两旁人满为患,沿途十多里,都站满了欢迎北伐大军班师回朝的人群。
其中不仅有穿着红色与绿色官袍的朝廷官员,更有不少只是布衣百姓,男女老少不一而足。当然,维持秩序的士卒也是少不了,看上去可谓盛况空前!
这么说吧,当年萧衍入主建康之时,也未有此等场面。很显然,梁国朝廷是不可能有如此动员能力的。
见到吴王刘益守的马车过来了,不知道是谁高喊了一句:“吴王万岁,光复河北,天下一家!”
这句话像是一滴水掉进沸腾的油当中,人群顿时沸腾起来了!
“吴王万岁,光复河北,天下一家!”
“吴王万岁,光复河北,天下一家!”
“吴王万岁,光复河北,天下一家!”
人群中的呼喊声可谓是此起彼伏,气氛热烈到了极点。跟在刘益守马车后面的梁军精锐,从未体验过如此荣耀时刻,一个个都抬头挺胸,不自觉的都认为自己是正义之师,仁义之师,威武之师。
他们都觉得,回到自家地盘果然感觉还是不一样,北伐吃的苦总算是没白费!这次的经历可以吹一辈子了。
掀开了帘子的马车里,刘益守一脸无奈的看着杨愔问道:“杨胖子,我在河南辛辛苦苦了打了几个月的仗,你就用这种套路来欢迎我?没诚意啊!”
刘益守的不满溢于言表。
“回主公,这些真不是在下的本意。虽然确实是朝廷组织的欢迎队伍,但大部分人都是自发而来,并不是招募的。”
杨愔也是无可奈何的模样。
他知道刘益守最不喜欢这种形式上的东西,但是如今的情况,已经跟当初完全不同了。时移世易,有时候大势起来了,不是你想按下去,就能按得下去的。
“此话怎讲?”
刘益守微微皱眉问道,他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嗯,应该说隐约觉得事情是从一个极端走到另外一个极端了。
“明日朝会,主公便会知晓,在下此刻真是一言难尽。很多事情,确实出乎了意料之外。”
杨愔拱手行礼道,欲言又止。有些事情说是说不明白的,只要刘益守参加明日的朝会,一切不言自明。
“也行吧,对了,长猷呢?”
刘益守好奇问道,没道理杨愔来京口负责接待大军凯旋,陈元康这个尚书令反而不来。陈元康也不是这种喜欢撂挑子的人。
“王氏逼婚,长猷不肯,又骂了几句,对方就掏出匕首将长猷刺伤。如今……他在崔冏家养伤,算是捡回来一条命。王氏畏罪自尽,只是可怜了她跟长猷的那个孩子,唉。”
杨愔忍不住一阵唏嘘感慨。
陈元康玩太大了,提起裤子不认人。女方毕竟是当过萧氏王妃的人,岂能如普通人家的妇人一般被他随意摆弄?
被陈元康勾搭上床也就罢了,现在儿子都生了,陈元康却连将对方纳为妾室都不肯,摆明了拔x无情。
王氏恼羞成怒之下走向极端,其实也不过是个被逼入墙角的女人同归于尽的决绝罢了。
终究一场悲剧。
“积了这么多的德,还是躲不过这一刀啊。”
刘益守心有戚戚说道。
杨愔以为刘益守在感慨他自己,于是开口劝说道:“主公仁而爱人,公平大度,有礼有节。属下常听闻主公家中和睦,不必有此忧虑。”
“罢了,不提那些糟心事了。明天晚上你在家里准备好酒宴,我要去你家赴宴。”
刘益守拍了拍杨愔的肩膀说道,对他挤眼睛使了个眼色。
“呃,那要准备多少酒菜?主公平日里也不喜欢大鱼大肉的……主公是喜欢吃清澹一点还是丰盛一些?
上米酒还是果酒?有没有什么特殊要求?要不要上歌舞助兴?”
杨愔有些迟疑的问道。
刘益守提出要去臣子家里吃饭,真是破天荒第一次。请臣子来家里吃饭的次数倒是很多。
这顿饭安排起来很是费周折。
刘益守喜欢美女,杨愔是信的。但对方确实不贪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