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休之欲言又止,似乎有难言之隐。
居移气养移体,刘益守一看周续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的,不似余孝顷和黄法氍那般自信,就知道这里头肯定是别有内情。
“移步府衙大堂议事再说。”
刘益守看着阳休之说道。
众人来到湓城府衙大堂,阳休之这才对刘益守说道:“周续壮士在临川郡召集了一支队伍,本来打算是要保护乡里,他麾下部众都是本地豪强出身。
在下前一段时间去临川郡郡治南城,说服了周续壮士加入朝廷平叛大军。只是没想到临川郡豪强不服管教,很多人不同意为朝廷效力。
他们不愿意与朝廷合作又担心被朝廷清算,甚至有人想火中取栗,于是派人截杀周续壮士,被我们的人救下。
如今临川郡豪强推举周迪、周敷二人领兵,并不打算让朝廷的军队经过临川郡。
属下办事不力,请主公责罚。”
阳休之跪下为自己求情道。
“诶,不必拘礼,起来起来。”
刘益守将阳休之扶起来,让他落座。
“按刚才那个说法,周壮士麾下的军队哗变,并且反对朝廷的政令,本王这么理解没有问题吧?”
阳休之此前去说服了周续,想让周续跟黄法氍等人一样,投靠过来以为前驱。这样的话,巴山郡和临川郡都有代言人可以用。
让豪强对付豪强,本地人打本地人,这样推进江州的平叛与治理,是非常有效的一种手段。
但阳休之没有考虑到的是,你说服一个本地人没有用,还需要他能够镇得住场子!这位周续,就恰恰是镇不住场子的人!
论名声,他也不如周迪的名气大。众人推举他为领袖,不是因为他太厉害,太能打,出身很高。恰恰相反,周续平民出身,能力也一般,只是人比较好说话,善于安抚军心而已。
江州现在的局势很是复杂,一不小心,领头之人就会身首异处,遭到朝廷的清算。那些临川郡豪酋的心思,明显就很不单纯。
没事的时候让周续当个光杆司令,自己该干啥还是干啥,有事就把周续推出去顶包,他们依然是该干啥就干啥。
两手抓,两手都很硬。
“我这才离开江州多久,好多人就不把我当回事了啊!”
刘益守叹了口气,本地豪酋畏威而不怀德,不给他们几个耳光,这些人就不知道自己到底姓什么,有几斤几两。
当初刘益守在江州收拾萧氏宗室的时候,临川郡豪酋畏惧朝廷的武力,推举周续出来当牌面跟朝廷周旋;刘益守离开江州,这些人就连面子上的尊敬都不愿意给了。
没办法,那只能先对临川郡动刀,让这些本地豪酋明白:你们的爸爸回来了,不听话的崽子,那是要打屁股的。
“放心,有朝廷为你做主。本王没来之前,江州谁说了算不知道,但是本王来了以后,江州就只能有我刘某一个声音。
诸位,都回去点齐兵马,本王马上就会出兵平叛。阳休之,写一封劝降书送到临川郡那些豪酋们手中,勿谓言之不预也!
不听朝廷号令的就是叛逆,没什么好说的。”
在建康这样的地方,你亮刀子你是野蛮人,不知礼数,刘益守凡事都要“依法治国”。
在江州这样的地方,你亮刀子你是大哥大,威武霸气,刘益守凡事都要“先礼后兵”。
不同的地方,风土人情不同,处置的办法也是迥异。
“谨遵吴王号令!”
几个被招安了的江州本地豪酋一齐拱手说道,随即匆忙离去,回驻地整军备战。
周续也不是光杆司令,他在豫章郡东南的临汝县临川故郡的郡治还有一支兵马,这里也是临川郡的最北面了。如无意外,刘益守的平叛大军,就会从临汝县出发南下,荡平临川郡。
之前临川豪酋没有攻打周续,也是在暗杀失败后,不想跟朝廷直接翻脸开战。陈霸先都没有跟刘益守直接过招,他们凭什么要打前站呢?
临川本地豪酋们的心思,就跟刘益守前世那些老渣男一样: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办砸了临川豪酋招安这件事,阳休之才深感刘益守办事举重若轻。他看刘益守招安巴山郡豪酋轻轻松松,以为这些人都跟那些不能打的猫儿一般,丢个鱼干就会屁颠屁颠跑过来。
但实际上操作一番后才明白,人心诡谲难测,越是小地方越是闹幺蛾子,池浅王八多这话可不是白说的。
不读书不代表没智商。
虽然从长远看,这些临川本地豪酋固然都是一等一的蠢货,看不明白天下大势,也不想真正为家乡人谋福利,只要不动他们的权势,这些人宁可祖祖辈辈在泥坑里打滚撒欢。
然而短期看,他们又狡诈而多疑,天天算计这个算计那个,不仅敢想而且敢做。
这天下虽大,却又不是一条心,每个人都有野心,但绝大多数人却没有与之匹配的能力与智